那时有人称他“少爷”,身为高官的父亲却叫他“疯子”。没考上台湾大学已经让父亲耿耿于怀,再加上沉迷小说创作,更要命的是从小爱好跳舞,还执迷不悟要把舞蹈当职业。“舞蹈是乞丐的行业”,父亲厉色以对。
(林怀民和云门舞者在台东池上演出后谢幕。 张盼摄)
“户外观众是最重要的舞评家。”云门舞集下乡巡演,足迹遍及许多乡镇学校与社区礼堂,后来又有了数万民众参与的大型户外公演,一跳就是20多年。乡间野台旁,农友们守候候鸟般归来的云门舞者,虽然看不懂舞蹈内容,专注欣赏后收获都是感动。
█ 云门也和台商一样打拼
“当时很多人到美国念书,都想拿到绿卡,留在美国,就不回台湾了,但‘回台湾’一直是我的选项。”初中起便在报上发表作品的林怀民,大学毕业时已有两本小说问世,因此得以前往美国研读小说创作。人生第一笔稿费用来报名舞蹈课的他,因美国艺术教育鼓励跨领域学习,而通过选修课与舞蹈再续前缘。1972年,林怀民学成返台。
(云门舞者在“林怀民舞作精选”彩排记者会上表演舞蹈段落。张盼摄)
(云门舞集演出《水月》。 图片来自网络)
█ 中国人跳舞给中国人看
林怀民享誉世界的身份是编舞家,年过七十的他宣布将于明年底退休,被视作“象征一个时代的结束”。他一手创办的云门舞集正于全台演出45周年舞作精选,幕开幕落,风格轮转,像一场不须醒的好梦。
█ 把追剧当成全天的工作
《流浪者之歌》90分钟演出中,身着袈裟的僧人静坐舞台一隅,黄金稻谷全程沙漏般落在脚下堆积如丘,此般定力源自冥想静坐的修炼。《水月》中人体,明镜与流水相辉映,舞姿是低重心的回转绵延,出于太极导引的滋养。《行草三部曲》以肢体追摹书法笔意受益于内家拳,《屋漏痕》在倾斜8度的舞台上如履平地归功于长期站桩练就的扎根能力。
“文字伤舞,舞近于诗。”林怀民早期作品《白蛇传》《薪传》《红楼梦》等尚有叙事色彩,但认识到文字思维会限制肢体的丰富表达,他试着洗脱其影响,用画面进行思考。现在林怀民很少写东西,“把字都弄忘了”,临到用时还要怀疑,这个字用得对吗?非得上网确认一番才安心。他说自己退休后不写传记,因为写得太慢,一千字的文章写两三个礼拜,变态网页游戏私服,“活不了那么久”。
“有人说,你这个舞到底要表达什么?年轻的时候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越做越觉得,事实上编舞就是怎么样把舞者呈现到最好。”林怀民对记者说。
█ 编舞要把舞者呈现到最好
没曾想,林怀民竟在舞蹈道路上走了近半个世纪。有人拿林怀民的小说《蝉》找他签名,他指着封面上年轻的自己说,“哎呀你找他去签啦,我已经不是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