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又把另外一些省减免田赋的数字一一说出,然后说:“河南地瘠民贫,人情忠厚,只因朝中无人,所以处处吃亏。田赋一文未减,征购征实负担特重,你们别以为河南人软弱可欺,如果不改变态度,总有一夭你们会认识河南人的!”
河南哭诉团的代表说:“你们是真的忘了,还是装着不知道?如果是忘了,我们可以告诉你。”
梅兰芳先生知道这事儿,二话不说,举行一次书画展览,全部收入悉数捐给河南。
河南大学的老校长张鸿烈,作为哭诉团长讲话:“河南地瘠民贫,久经战乱。抗战开始,黄河决堤,功在国家,害在地方。天灾人祸,置河南三千万人于水深火热之中。水早蝗兵,陷中原无辜灾黎走上卖儿鬻女、乞食异乡之路,路有饿殍,人互相食,为状之惨,不忍目睹。但出粮出兵,一直为各省之冠。河南有功于国家,国家有愧于河南,抗战胜利,普天同庆,论功行赏,首应发放巨款,救济河南灾黎,减免田赋、征购,以苏民困。然而事有令人不平者,抗战胜利后,对抗战贡献不大的省份,因朝中有人,田赋、军粮均有大幅度减免。唯独河南,田赋分文未减,征购、征实欠款亦拖欠不发。不仅如此,月前多数鱼米之乡已停止征购军粮,而政府以大军云集河南,各部队就地取粮,继续缘木求鱼,向河南人进行征发,致使民穷财尽的河南,又沦为人间地狱。同人等受河南三千万同胞委托,前来京沪呼吁救灾,恳诸朝野上下、社会贤达,发民溺之怀,对河南人民伸出救援之手。”
这可把哭诉团气坏了,有人直接质问:“浙江原来的田赋数字是多少?现在是多少?四川原来的田斌数字是多少?现在又是多少?”
可国民政府历年拖欠河南的征购、征实巨款不但不发,且变本加厉地向河南人民继续进行新的搜刮。同时,浙江和四川,却都因为朝中有人,得到了大幅减免,这种厚此薄彼,就让河南人民忍无可忍,1946年夏天,终于由省参议会发动,组织“河南省灾情哭诉团”向南京政府请愿了。
前行政院长孔祥熙也来了,听完之后,竟然讲了话,说河南沦为人间地狱,自己难辞其咎,深感愧对河南人民,愿意带头帮助河南救灾,也希望社会各界跟进。
把这些数字清清楚楚地说出后,哭诉团的代表接着质询:“鱼米之乡的浙江,天府之国的四川,在抗战期间,论贡献没有河南大,论灾情投有河南重,就因为浙江的要人多,粮食部长是四川人(徐勘),所以浙江、四川两省的田斌,抗战胜利后都大大减少了。这是一视同仁吗?”
过了两天,国民政府粮食部,用公文通知哭诉团,同意减免河南都分田赋和军粮。
一到南京,先找行政院长宋子文,宋推给秘书长蒋梦麟,蒋又推给粮食部长徐勘,后者的态度极差,话没听几句就撵人走,说:“先回去吧,以后再说,我要体息了!”
粮食部的司局长们面面相觑,都说详细数字记不清了。
但与此同时,国民党发动的内战,已经在河南率先打响了!
南京没戏,河南哭诉团只好到上海制造舆论。上海的热心人多,河南同乡更是铆足力气襄助,官面上有张钫站台,黑社会有中央旅社的董事长田治甫出面。后者我查不到资料,文中说跟杜月笙关系很好,中央旅社原先是公共租界督察长、黑白两道通吃的青帮大佬陆连奎的产业,能做董事长的也不是一般人物。哭诉团有人出门坐三轮车过外白渡桥的时候,丢了一杆钢笔,结果不到两小时,田就给找回来了。杜月笙也很给面子,浦东同乡会八楼会议大厅免费使用,举行豫灾哭诉团招待会。
一位司长指责哭诉团,总之就是你们河南人,咋就这么多事儿,中央一盘棋,不能厚此薄彼,给你们开口子,否则就是动摇国本,“所以对贵省的困难,我们颇有爱莫能助之感。”
接着舆论就炒热起来了,再回南京,找到粮食部长徐勘,这厮就客气多了,超变态网页游戏,但圆滑依旧。带着相关司局长对接,显然有所准备。
抗战胜利后,劫后余生的河南人民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了,又是水旱蝗汤,又是鬼子来了,又是扒开花园口,还有苦难深重的1942,更加全国一流的出丁出粮,国民政府总要体恤下河南人民的疾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