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梅曾执笔写下:你的壮志已偿,你所热爱的祖国和人民,已像巨人一样站在东方,祖国在奋勇飞跃地前进着,孩子们在健康地成长着,一切都可告慰于你!
刘英短暂的一生,被后人凝练成文,记录在宣传画和各类书稿史料里。他的雕塑在山头远眺全新的珊溪镇,瘦得衣袖空荡荡的,但眼神坚定如初......
刘英牺牲的消息传来,丁魁梅几乎没有时间让自己陷入悲痛。之后10余年里,她也都没有时间悲伤,她一直带着孩子跟着部队转战各地,孩子几乎是在马背上的箩筐里长大的。
日前,永康方岩刘英烈士陵园。暴雨如注,雷声如战鼓般轰鸣,刘红宇将一束鲜花奉至墓前,深深鞠躬。圆形的墓室后,有一块略小的墓碑,那是属于丁魁梅的。
不到3年的婚姻生活,留给她的礼物是长女幼儿和40多年的怀念。
那是1938年的初秋,刘英32岁,丁魁梅22岁。
刘英烈士陵园管理所所长胡晓明在冒雨准备祭扫需要的东西,永康市里几十名党员恰在这一天赶来祭奠先烈。 他和粟裕等人率队从瑞金出发,一路转战闽浙赣,组建红军挺进师开展游击战争。 虽然刀光剑影不断,但在厦河村的这两年时间,大约是刘英和丁魁梅结婚后最安稳、最幸福的一段时光。30多年后,丁魁梅回忆这一段生活的文章,笔触轻快,字里行间透着种难言的活泼。
丽水市莲都区浙西南革命根据地纪念馆,当地百姓称之为“刘英纪念馆”。
给岳母及诸兄的信
1940年,被派到丽水清剿红军的敌人进驻厦河村。一时间人心惶惶,王老板乐滋滋地对妻子说:“他们派了一连兵来保护我们啦!”
赤心献革命,决然无返顾。
王老板出外谈生意的时候,就是他往来温州丽水发动工作的时候。
“我的问题与你们不同。各种苛刑我是有份的。若通讯都没有了,或许我已赴九泉,但我时刻这样准备着。”这也许是刘英生前最后一封信。
84岁老人包学冠,从学校退休后志愿成了刘英纪念馆讲解员已持续23年。
包学冠老人讲述刘英在文成进行革命活动以及建设刘英纪念馆的情况。赵用摄
1935年1月,刘英与粟裕一起率部进入浙江开展游击战争,创建浙西南、浙南、浙东游击根据地,坚持了三年游击战争。历任红军挺进师政委、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书记、省军区政委、中共浙江临时省委书记。
刘英(1906-1942),原名刘声沐,化名林远志、可夫、爱群等,江西瑞金人。自幼家境贫寒,九岁起入小学读书,好学勤奋,成绩优秀,十八岁时在小学支教。
几天后,九柏园头的联络处突然被国民党查封,7位同志被捕,藏在天花板上的秘密文件和枪支还没来得及转移。
哪怕70多年过去了,人民依然没有忘记他。
每到夜深人静,夫妻俩就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光,小心翼翼地用碘酒揩着白天收到的情报和上级指示,王老板看后起草发通知,丁魁梅“用钢笔尖尽细地抄许多份”,让阿珊分送各个联络点。小院里的煤油灯常常亮到天明。
很快,丁魁梅就见识了刘英的“机智果断”。
任何麻醉欺骗与利诱,均不能丝毫动摇我们的斗志和决心!
毛泽东曾深情地说:“刘英为人民而牺牲,人民就会永远纪念他。”
新婚的承诺,两人终身未悔。
【编者按】公元1949年5月7日,70年前的今天,温州和平解放。无数先烈为此献出了生命。他们的故事,有的见诸史书,有的广为流传,有的鲜为人知。温州新闻网支站-瓯网特推出英雄家书专题,讲述一个个这样的故事。这些故事,缘于一封封烈士的家书。这些英雄家书,有的因特殊的时代背景不敢用真实姓名落款,有的写于阴森的牢房,有的落笔在血与火的战场,有的甚至刚写完就焚毁在烈火中。信中承载的梦想和执着,力透纸背,永不褪色。回望历史,是为告慰先烈,他们于信中记下的心愿和梦想已一一实现。回望历史,更是为今日之重任,为民族伟大复兴的追梦者凝聚智慧和力量。
在永嘉看守所,敌人动用了各种审讯手段,没能得到一点口供。他被押解到永康方岩,拘禁在特制木笼中,超级变态网页私服,双脚被戴上5公斤重的脚链。 1939年3月,刘英率省委机关从温州秘密迁入丽水,在四牌楼开设“兴华广货号”商店作为联络处,领导全省党的工作和抗日救亡运动。7月21日,浙江省一大召开,选举刘英任浙江省委书记,后任华中局委员、华中局特派员等职。 1941年省委机关由丽水迁回温州,1942年2月8日,因叛徒出卖,刘英在温州被捕,浙江省委遭到破坏。5月18日刘英在永康方岩壮烈牺牲。此后未重建浙江省委,各地党组织或直属中央及省外上级组织领导,或独立坚持斗争,直至浙江解放。
——1939年10月16日新婚第一天给岳母及诸兄的信 ...... 他在瑞金参加红四方面军时,曾赋诗明志: 我俩从此结合,结成牢不可破的终身伴侣,为抗战建国伟业共同努力! 许许多多“刘英的故事”和日常工作相处中的点点滴滴,渐渐在丁魁梅心中交叠出别样的情感。 从丽水市党史办退休后到这里担任志愿讲解员的周德春,带大家走进一处宁静的小院。院中草木葱茏,门檐上挂着一块牌匾:中共浙江省委机关旧址。 ——1939年为妻子丁魁梅题写 来回奔波时,唯有纸墨间,他们能倾诉理想和思念。 叛徒劝降,他怒斥“生平最恨没骨气的叛徒”;严刑逼供几乎每隔一天就来一次,他安然处之。 记者手记 很快,这个时常头戴银丝草帽,身着哔叽长衫的“王老板”就赢得村民的信任。 大家又惊又喜之余,不免谈起许多刘英的故事。 刘英的孙子刘红宇。 他果然很快把敌人变成了“朋友”。“敌军中很多人生疮,他们知道王老板可以治,就纷纷来揩油,”丁魁梅曾回忆,“王老板趁机探听军情。”这位敌连长做梦也没有想到,王老板就是他费尽心机想要剿灭的“共匪”省委书记。 5月17日,蒋介石自重庆发来要求处决刘英的急电。 1996年5月18日,温州文成刘英纪念馆开馆,那是54年前他牺牲的日子。纪念馆第一段台阶共36级,因为他牺牲时仅36岁。纪念馆里,还有珊溪镇为革命献身的96位烈士。1993年,文成珊溪镇的一群老党员提出筹建纪念馆,为了刘英曾在这片山区洒下革命的火种。人们纷纷自发捐资,一名拾荒的女党员就带头捐出105元,各路捐款如涓涓细流汇聚而来。当地一位99岁的老党员刘际洽告诉我们,当年刘英的队伍进入罗山村时,他才16岁,他父亲曾给刘英带过路。他们在村里时自己埋灶做饭,从地里摘了葱、茄子,就在将钱用石头压在田头。 1939年10月16日,他们在平阳冠尖一户农家结婚。战友们用稻草编织垫褥,铺设他们的婚床,简朴又甜蜜。那天,他们为自己准备了礼物:一张结婚纪念照、一封写给岳母及诸兄的家书。 他因为字迹清秀、文笔流畅,被毛泽东同志看重,特地调到身边从事文秘工作。 在爷爷奶奶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刘英的孙子刘红宇展开家书,轻声诵读。 刘英让几个同志穿戴起国民党军官的装束,装作搜查,长驱直入,把物资安全取出,然后大摇大摆地撤退了。 各种苛刑我是有份的。若通讯都没有了,或许我已赴九泉,但我时刻这样准备着。 他英勇善战,从1935年到1937年,无数次粉碎敌人的大规模围剿,让敌人闻风丧胆。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左厢房就是刘英当年的卧室。室内陈设简单,墙上挂着一张刘英和丁魁梅的黑白合照,夫妻俩淡淡地笑着。
——1942年刘英于永康方岩狱中写给狱友的信
不知那一刻,他有没有惦念身怀六甲的妻子。就在他牺牲两天后,5月20日,儿子刘锡荣在上海出生。
5月18日清晨,天下着小雨,刘英在方岩一个小山坡上从容就义,时年36岁。当地两个村民,悄悄将他的遗体掩埋在马头山麓,并种了两株刺柏为记。
1929年,刘英投笔从戎,参加毛泽东、朱德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中央苏区的五次反围剿斗争。曾任红军连指导员,营、团、师政委,军团政治部主任,抗日先遣队政治部主任。
幼时不知路,今日上坦途。
1942年2月8日,因叛徒出卖,刘英在温州小南门被秘密逮捕,敌人如获至宝。国民党温州行政督察专员张宝琛得意地说:“捉获刘英一人,胜俘敌十万。”
刘红宇避开人群,在展厅的僻静处轻声读着爷爷于狱中写给狱友的信。
“魁妹,在我们每天十几小时工作之余,除阅读各地新闻外,唯可慰我心灵者,便是你的来信和照片。”
他右臂被子弹打穿,腕骨粉碎性骨折,仍不下火线继续指挥战斗。
“魁梅战友,站稳自己的立场,把握住事件的真理,任何麻醉欺骗与利诱均不能丝毫动摇我们的斗志和决心!”
1986年,丁魁梅在病榻上留下遗愿:与丈夫刘英合葬。
这个小小四合院,曾留下许多“王老板”的传说。
王老板每天在村里散步,给生疮的孩子洗手、换药、讲故事。保长家孩子的毒疮,也被治好了。保长识字不多,平时有公文来,就让王老板读给他听,上司要苛捐杂税派壮丁,也找王老板商量。王老板利用这种关系,设法复制了许多印章和路条证明,给地下党活动出条子开证明。 那一天,台州姑娘丁魁梅,受组织派遣调到省委工作。她从天台步行到乐清,横渡瓯江,赶到九柏园头报到。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刘英就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初次见面,他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丁魁梅在回忆文章中说,“离开时,刘英提醒我换上便装。我才意识到我已从公开的革命斗争,转入更艰苦复杂的地下斗争。”
近日,温州市鹿城区九柏园头狭窄的巷弄里。 他曾经那么鲜活,仿佛近在眼前。 丁魁梅得知丈夫被捕后,急怒交加,立即将家中的秘密文件、电报密码、闽赣两省的关系、中央领导的照片忍痛焚毁,转道温岭赶往上海,联系上级领导组织营救。
在浙江省档案馆汇编的一本党史资料中,看到这封刘英在结婚当天写给“岳母及诸兄”的信,原本心中那个藏在“浙江省第一任省委书记”“革命先烈”这些词汇背后平面化、脸谱化的形象突然立体生动、色彩鲜明了起来。一个智慧、英勇、坚贞,又充满浪漫情怀的刘英,就这样穿过一封封亲笔书信向我们走来。 刘英夫妇结婚照。 刘英(左一)与战友们合照。
刘英在家书中承诺:“我俩从此结合,定能本着互尊、互勉、互谅、互助之精神,结成牢不可破的终身伴侣,为抗战建国伟业共同努力!” 1939年7月21日,浙江省委在平阳凤卧召开中共浙江省第一次代表大会。刘英当选为省委书记。这次大会是在国民党开始积极反共,疯狂捕杀共产党人的严峻形势下召开的。也是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白色恐怖高压下,刘英和丁魁梅的爱情之花盛放。 他第一次知道,就是在这个小院子里,这个当年新四军的温州通讯处,他的爷爷刘英和奶奶丁魁梅第一次相遇。 推开“19号”的院门,刘红宇有一瞬的恍惚。小小天井里,迎春花开得热烈,堂屋厢房俨然旧模样,竹椅木榻摆在檐下,仿佛刚刚有人在此促膝密谈。 在那个最坏的年代,他们遇见彼此,血雨腥风和艰苦卓绝的斗争从未动摇他们的革命理想,反让爱情的花儿越发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