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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宇宙级猴子诞生,两大文明决战除夕

“这对地球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歌手已经离门口只有数步之遥。
“地球上生命细胞的第一次分裂,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几十亿年前吧。”
射线扫过神州大地,大年夜里爆竹声声,华夏男性阳痿早泄,千家万户摔锅砸盆。
屏幕在他眼前展开。
“请立刻汇报你的考察结果!你知道,节日考察对于母星决定是否与蓝星建立永久关系非常重要!”负责人说。实际上这一点,在本次任务出发前他已经反复叮嘱。母星上几大行政区域之间有着上万个母星年的恩怨纠葛甚至仇恨,然而一位人类学家在五十年前开始的对各行政区域内传统集会和庆祝活动的人类学考察,揭示了几大行政区域之间早已湮灭无闻的悠久文化联系,竟出乎意料地为母星的和平进程铺平了道路。因此当1年前母星飞船意外地发现了蓝星文明的存在之后,对蓝星文明的试探性接触中自然而然地包含了节日考察这一子任务,隶属于社会结构与国家形态部-社会演进历史分部-人类学单元。而这位人类学家成了理所当然的负责人。
“1号星际观察员,那个软体动物文明,他们对地球的好奇心很强,但是他们并不认同我们办节的目的。”参谋军官说,“他们不会来。”
“啊,这个……很抱歉耽误了这么久……其实情人节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先生们。”他顿了顿,“和你们想的一样,蓝星上的情人节和母星上各行政区域中的类似节日,至少在文化上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他的三只手轮番在桌子上轻轻摩擦了下,这是母星人特有的表示无奈的动作。“我想,可能所有依赖有性生殖的文明都有类似的节日。嗯,大概就是不同性别个体之间示爱的某种仪式而已,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促进交媾和繁衍……”2号信使苦涩地笑了下。
歌手警醒地住了声,看着她。
“只要露西在散兕身边,就随时可以杀死他。指令密码是KJF1955-1109-1,你可以自己考虑执行时机。至于斯熇嘛,他会被母星的官僚们责怪,然后冷冻起来。两百年后,他会被再次派到蓝星来,考察是否需要降级这里。然后他会惹怒我,被我杀死。”
他们一直站着,小声交流,最后,父亲从桌下拿出一样东西。
答案只能留待后人了。而我终将带着遗憾离开地球。
那人拿着瓶子与总设计师碰了一下杯,然后猛灌一口。
飞船开始在蓝星上空盘旋,肉眼无法观察的射线扫过平原、丘陵和海洋,A跟着音乐哼唱着。他随手点开任务简报阅读着,只读了两行,就瞪大眼睛。
我是人类,我向系统输入思慰数据,3.141壶9,重试。
“那你是为什么要做这些?”
负责人紧闭着嘴巴。2号信使能感觉到指挥中心那一头的震惊。
“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有多大?”A惊魂未定,大口喘息,像是刚从十字架上复活的耶稣。
“只是时间问题。”一块亮着字母G的黑色石碑出现在空中。“你会死去,或迟或早,信号会被激发,母星将派出复仇女神,蓝星文明将到此为止。”
“我喜欢唱歌。”歌手笑了,“这让我感觉回到过去。何况今天还是圣诞节,应该有人唱唱歌。”
女人依偎在男人身旁,没有说话,漫天的光影在她的眼里闪动。
本文经未来事务管理局授权转载自《不存在日报》。《不存在日报》是一个关注未来与科技的媒体,我们为你提供来自不同宇宙和时间线的新闻或故事。 有的可能来自你所处的时空,有的不是。 小心分辨,跟紧我们。 
两个文明建交后,人们回顾历史发现,本该有一场因误会引发的毁灭。一年前,外来文明的星舰向地球迫降,地球人紧急评估了外来文明的危险性,决定要不要拦截。当时的评估结果是——危险。如果当时摧毁了星舰,星舰的反应堆就会与地球同归于尽。撇开表面上的指令,两个文明的历史学家都不清楚这场危机是怎么推向爆发边缘的,又是怎么被化解的。人们知道的是,在那期间地球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自定义节。自定义节是地球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倡导的文化多元化项目的内容之一,每年固定的一周里,各国、各地区规划出若干天,鼓励人们自由地创造节日内容,自发组织庆祝。各种新的节日、新的概念在自定义节的框架下被创造出来,狩猎节就是其中之一。一囔还见过仰望星空节、萌节、独身主义节、神秘节、巫术节、赛博格节、虫节、存在主义节等等,甚至是更离奇的节日。有研究者相信,是一系列节日的连锁影响,使得人类最终改变了决定。作为一种价值共同体的仪式,这些节日为什么存在?这个问题带给人们的答案远远超出想象。一囔此行的目的是考察地球的节日,也是一同调查事件的原由。
酒吧里到处悬挂的南瓜灯忽然都灭了,将打扮得千奇百怪的假面男女淹没在化不开的黑暗里。
……
(飞氘:非著名科幻作家,文学博士。喜宅,厌辣。温和无害。总想写出很伟大的文学作品,却花了很多年撰写学术论文。代表作《去死的漫漫旅途》,《中国科幻大片》,《纯真及其所编造的》。)
序:我就是那只猴子
人类的宇宙学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明白套宇宙的原理,经过他们一番深入浅出的科普努力,现在,整个人类都明白了当前的处境。他们决定万众一心,放手一搏,计划在除夕之夜,大猴子开始将宇宙翻套,只要翻套成功,对方将全部变成脑域,而人类则成为宇宙的统治者,至于下一次翻套何时开始,那就到时再说了。
而中国人在蓝星全球人口中占据重要比例,这就造成了一个严重的社会现象,就是新增天蝎座人口大大超出其他星座数量。星座工人党认为,星座是一个文明稳定发展的基石,十二星座必须达到完美平衡,才能保障社会的平稳发展,达到黄道意义上的终极平等。虽然蓝星文明距离遥远,又处于低级文明阶段,但星座理论不分等级和种族的概念,必须一视同仁。故启动蓝星演化干预计划,调整出生人口比例,维持各个星座人口平衡。
伊莲看了看他的侧脸,又说:“是的,你想的是对的。这个确实是古代中国,由巫到礼,中国是最早祛魅的民族,礼仪之邦非常重视节日中的仪式和共同性。后来的罗马帝国把节日更看作狂欢。这也预示了两种文明后来的进境。”
半夜,我突然醒来。周围一片宁静,但我的心狂跳不止。我走出房间,穿过大厅,从大门边的窗口向外望去,蓝星方面派来的警卫正在玩手机,不时挠挠头。我走回休息区,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我走进监控室,打开屏幕。尔悐睡得正香,吾亓则似乎趴在地上。我打开吾亓房间的门,差点儿被地上的粘液滑倒。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分解,六肢末端已经变成一片模糊,皮肤碎成无数碎片,散发出浓烈的蒜香。我没有进一步上前查看,而是直接通知了正在月球考察的母星大使,大使让我立刻带尔悐返回轨道上的母星飞船,与其他人会合,等一切弄清楚之后再说。
“这是最后一个春节了……”父亲端着一个杯子,面色沉郁,他并没有看着儿子,而是看着杯中略带些混浊的液体。
“我是一个外星人,您就叫我……G吧, 我来地球考察,我的兴趣是地球的重要节日。”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给他倒酒时,并没有拿酒瓶,而是从虚空中,醇厚的酒水自动生成,倾入他的杯子。然后酒杯浮在空中,缓缓飘向他的手心。林克手瑟瑟发抖,哪里还拿得住,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保朝这里看来。 
“指挥中心谢谢你的努力工作。看来,也许我们的宇宙很热闹啊。母星人会很愿意听到这一点的……”
大使很恐慌,毕竟他负有总责,和我商议半天,没有好办法,只能等待母星的进一步指示。他的恐慌给了我自由的空间。
格拉斯哥是一个清冷的城市,传统时代就已经清冷,脑域时代就更清冷。
仅仅是为开展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任务,不得不远离母星,进入陌生落后的文明中,即使足够幸运能够活着回到母星,也无法再有置身家乡的感觉。被永久剥夺故乡的人们,付出巨大的代价,却成不了大人物。
“人嘛,就该理性点。我敢打赌,再过几百年,未来人看现在过这节那节,就跟我们看原始人跳大神似的,就两个字:可笑!”林克说着,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人类现在掌握了?”歌手问。他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忧惧。
by 杨平
一如以往,他没有拒绝我。
“我会的。”一囔说。
4号还是听见了男人的声音,“这是个仪式,代表我们没有忘记。除了购物,还记得些东西,这是不是有些不同?”
异乡人在等待,
他们说我的一位同胞死在了狩猎节场地,鉴于我是母星派驻蓝星的惟一武官,请我协助调查。
“这是文明延续信号,我不能忽略。”4号坚定地说。
“你们的星舰来势汹汹,我们对你们一无所知,地面指挥部委托我们这个评估小组根据任何能得到的信息评估你们的危险性。当时评估‘危险’的主要依据是,你们的星舰呈现出一种不对称的风格,这可能意味着你们的文明没有‘美’的意识,可能是一个攻击性强的文明。”
by 郝景芳
森林里的野兽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叶片后闪过影子,让一囔害怕。雨点又大了,噼里啪啦。更糟糕的是,他迷路了。如果他没能应付当前的局面,他就只能呼叫同僚来把他空运回去了。但是他不想放弃寻找答案。
他飞快地查询数据库,很快他找到了事主。是的,事主就是那个十二年前的小男孩。他长大了,今年二十二岁。
“说下去。”
“好!”4号坚定地回应了挑战。
“那你认为的重大节日是什么呢?” 科罗廖夫有些心不在焉,他转身向不远处的军用吉普走去,他要回控制中心了,东方号飞船即将开始减速,开始再入过程。
画面凝固在A脖子被箭镞射中的瞬间,血花如晶莹的圣诞饰品在空气中微微反光。A像幽灵般从虚拟的驱壳中退出,整个教堂场景随着他的手势被压缩成一个光点,伊莲也不复存在。四周是一片如死亡般洁白的空间,A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就像身处宇宙的中心。
负责人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随后一张更威严的面孔出现了,2号信使认得这是出发前为他们送行的中心总指挥官。“2号信使,你的发现意义重大!你需要立刻返航,指挥中心需要重新评估你的发现的可靠性,现在的逻辑缺环太多,更多只是我们的猜测……不过我想,无论如何,母星和蓝星的关系需要马上得到进一步巩固和深化。我们需要联手找到这一个未知文明的蛛丝马迹。”
是一个来自探索局的新任务,重要性是最高的S级。A撑起身体,点开正文。
“圣诞节不重要吗?”
只有大猴子自己,作为宇宙自身,在迎接着只属于自己的春节的到来。
“现在你明白了?”黑色石碑G转向A。
在他们面前的舞台上,出现数字、公式、光点、网络节点、迅速变化的结构,最后出现本星系群、银河系、地球,地球上冰河进进退退,绿色遍布消失,城市兴起衰落,人群扩大缩小。代代繁衍,由一点蔓延至全球,扩展至最为广泛后,突然减少、退缩进少数聚居点——那是脑域时代到来。整个过程中,不断有各种表情的面孔飘过他们身边,得意狂笑的、悲伤欲绝的、义无反顾的、隐忍痛苦的,他们几乎能从无声的影像中听到声音。
“哦,那你的收获一定不小,只要你调查的范围足够广,地球的每一天可能都是节日。现在节日的数量还在很快增加中,像双棍节(注:一个同性恋者网络购物节)什么的。”
年是这个星球绕行太阳一周的周期单位,十二年不算太久的时间,不过对于这些自称为人的生物,那已经很漫长。当他们沉浸在一个又一个购物狂欢里,因为无穷无尽的丰富享受而心满意足,他们根本就不会再去思考什么样的命运在前方等待。
在他说话的同时,整个白色空间幻化为巨大星空,同步呈现出2号观察员记忆中的信息片段,那来自多年之前的某个情人节。
那块黑色石碑G微微发亮,如同在海洋的波浪中轻微起伏,似乎在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却不想被另一个人抢过话头。
但恰恰是他们……
但当人类开始迈入银河系大探险的时代,事情开始变化。光年尺度的距离让相对论效应凸显。母星和数光年之外的人们,如何在“同一时间”共唱《难忘今宵》呢?在一个时空里正在喊出新年倒计时的主持人,对另一个时空的观众而言尚未出生,此情此景,令人类沮丧,尽管这是他们走向宇宙深处必须接受的认知阵痛。所有人被春晚拴系在一条时间线上的幻觉,终将荡然无存,四海之内即便皆是兄弟,也不过各安天命,相忘江湖而已。
这个请放心。
(陈楸帆:极客文科生,理性文艺B,科学唯心主义者,曾编造《深瞳》《薄码》《荒潮》及《未来病史》等虚构作品,现投身诺亦腾科技,致力于突破现实与虚拟之间的次元壁,相信英特纳雄耐尔插管主义终究会实现。)

“什么?”
据“脑联网”的骨灰级用户说,从前,每逢岁末,这只硕大而怪怖的灵兽,就会准时出现,腰系一条五彩愁云,身披乱心金甲,足踏颠倒星宿靴,口吐逆志伤怀风,忽而嗨哟,冲向人间。人们便躲进早已预备好的城楼,用图灵鞭和诺依曼炮轰它啊。通、通!嗷~呜——嗷~呜——年兽在连天炮火中蹦跳着,仿若一个舞者,在锦簇烟花中辗转腾挪,直到负伤累累,才最终遁去,留下满地狼藉,人心便如春水澎湃,一岁由是开始。
A撒了泡尿,热了点通心粉吃,打开屏幕看麦当娜的演唱会,准备吸点LSD,把飞船移动到加勒比海上空,晒着太阳睡个午觉。这时通讯频道滴滴作响,他随手按下接收键,从几十年前就不再有小妞给他寄裸照,英雄的身份是荷尔蒙作祟,青春期一过就会崩塌,现在频道里只有文明探索局的定期联络而已。若不是为了管理仅剩的几十名太空嬉皮士,这个部门也快解散了。
“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了。”
“如果我的模型出错,我会很丢脸的。而且,你不想早点回家吗?就当作你睡着了,是我在值班。”
连我这样的“老外”,亦为此事着迷,渴望一睹年兽真容,并因此与同为寻年爱好者的副部长成为朋友。
“总设计师同志,请接受一个普通人的祝贺!”
“不!”4号坚定地回答,摁下了按钮。
负责人立刻接上了2号信使的话,“那么很可能,在大约两千个蓝星年之前,有一个更高级文明的信使因为某种意外来到了蓝星。而为了修复他的飞船,继续他的飞行,这位信使巧妙地利用了蓝星的玫瑰——这种寄生生命的天然宿主——来培育那种寄生生命,收集重原子。很可能,这其实是他们文明远航时的常规应急措施。”
七十年过去了,文明探索局将一条消息传遍宇宙:“很遗憾地通知各位太空探险家,经过七个阶段的搜索,我们无奈地承认太阳系蓝星文明是除我们之外银河系唯一的文明系统,大伙可以回家了。”
“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文明进阶需要的两条路,向内的和向外的。”伊莲并没有上前阻止歌手的移动,只是说,“人类已经用脑域更新了有关于神经网络的重要知识,现在整个地球可以联通成为一个超级大脑了,所缺的只是对外进发的动力。人类太沉溺于脑域,几乎忘了宇宙。现在所有需要的,就是让人类再度睁开看向宇宙的眼睛。”
“你如愿了,果然这是最后的春节了。”4号不情愿地报告了事件。
“有什么不对吗?”歌手忍不住问。
“而所谓向内,就是掌握脑神经网络的知识……”年兽摇头摆尾地接上。
A的心脏砰砰跳动,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对银河系唯二的文明进行演化干预,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任务,他会再次成为英雄,或者成为文明保护组织唾弃的对象——两者都很棒,终于能够做点什么,天使和恶魔都无所谓,太空嬉皮士之魂再次开始熊熊燃烧。
“他们自以为是地诱导人类进入一条路。他们以为那条路是死胡同。”
“笑话?呵呵,你讲。”
by 糖匪
一个文明强大点了,总想出去看看,这是多么危险的诉求。在太空嬉皮士满天飞的时代,没人察觉到这种危险性,空间折叠引擎让整个星球的春心荡漾着,只要往胸口贴一个银河系探索计划的徽章,晚上准有小妞骑在身上想把你的脑浆操出来。“找到一个新的文明,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A就是在这种口号的蛊惑下飞向太空的。血管里的激情和迷幻药支撑着他独自飞行了七十年,直至今天他仍然记得首次见到太阳系蓝星时刻的心情,那种膨胀感几乎撑开他的胸腔,炸裂他的泄殖袋,把六个睾丸和亿万精子射向银河深处,如同一次毁天灭地的性高潮。
“过年好。”
【前情回顾】
“这次不是有你吗。”脚步声在窝棚外停下,岩鹰递给一囔一把猎枪。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申请提前结束观察期。”A近乎哀求,他那曾经征服过千万人的嗓音微微颤抖,“这个文明已经没有观察的必要了,它的轨迹必将像所有进入了虚拟现实的文明一样,逐渐内卷化,丧失对物质世界的兴趣,慢慢走向自我枯萎。”
“是所有的节日都‘可以’成真。”黑衣人纠正他,“但实现任何一个都是以巨大的能量消耗为代价的,我们虽然善心,但也不可能为蓝星付出太多。你们星球上所有的节日,我们只能实现一个。这还是我作为文明观察员,跟母星申请了一百多年的结果。”
第六晚:等待外星人
岩鹰抬起头,思考了片刻,说:“它们是有生命的,那是不一样的生命,就像一个信条、一个想法是有生命的。”
“所以,这个让别人不孕不育的老军医文明,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男人笑了一下,继续说。
这些人微不足道。整个宇宙都在看着银河系猎户臂内的这颗蓝星,带着不同的目的。他们只是亿万观察员中的最少数,那批最不应该出岔也就是最不重要的观察员,被派来考察地球人类文明中各个重大节日。
难得地,这一次我居然领悟到了他的笑点,却突然有些感伤。那些看似永不再在宇宙中出现的事物,其实不曾消失,只是我们不能够再找到,也无法再陪它做一次游戏。
“但是最后的结果改变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想得起上一次的自定义节发生了什么吗?”
他说着,向小教堂门口一个箭步蹿了过去。眼看身体就要越过门槛的时刻,突然从教堂门框里射出无数根细小的箭头,朝他的身体射去。他或许没想到箭头会从这里射出,愣了一下才开始抵挡。就这一个瞬间,就给了箭头机会。他挡了几根,终于还是被一根箭射中了脖子。颈动脉瞬间有鲜血涌出。他双手握住脖子,跪倒在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可惜没能持续多久。
“请听我把话说完……一开始我是这么做的。我的计划是尽可能详细记录三种蓝星文化中的情人节。每种说起来都是掺杂着远古神话、宗教寓言以及近世伦理禁忌的复杂故事。比如一种肤色较白的蓝星人的情人节在他们当地的冬天,来历是约两千个蓝星年前一位勇敢的宗教人士不顾帝国的禁令,帮助年轻人满足情感和生殖的需求……这个宗教人士当然被赋予了各种神迹,乃至成为生殖的守护神。于是他死的日子就被定义成情人节,我想可能是用来鼓励和帮助更多的蓝星人们大胆地寻找配偶……”
没有一个人能计算得出,翻套出去后,脑域中的那些虚拟信息会成为怎样的实体信息,而虚拟人类到时候会成为怎样的实体人类,而且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去做这样的计算了,所有的计算力都在供给这只大猴子。人类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将这次战争命名为朵而战争,以纪念一句古老的广告词,在那句广告词里,他们说,由内而外的保养,从朵而开始。
这是中华文明五千年以来最黑暗的一个除夕夜。然而第二天早上,社会还会是一片祥和,因为这些痛苦彷徨只有自己知道,不能对外人言说。只有可以预见的十个月后,金秋降生的天蝎座宝宝会少了很多。
尔悐、斯熇和吾亓都按时赶到了使馆。尔悐带来了一大束情人节玫瑰,说是准备带回母星去的。斯熇和我谈了谈回母星的日程,问能不能延缓归程,再多收集一些信息。吾亓则捧出一只喷香的火鸡请大家吃。她很兴奋地向我们讲述了当初这一批蓝星人到达美洲,难以生存,那一批蓝星人帮助了他们的故事。她特别指出,感恩节的主要意义在于感激神、也就是某个意识对这些蓝星人的帮助。她还拿出一瓶蒜泥香油调料,极力向我们推荐。我们对火鸡没兴趣。尔悐送了一支玫瑰给她,继续从母星时就开始的单方面锲而不舍。 
模型总是对的,但总会有意外。三十三年的时间,也不算太久,至少和已经过去的两千多年相比,只是短短的一瞬。
没有人知道,她的花朵下有秘密深藏。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另外几位部门分析专家的身影。
但十多年前,年兽便不再出现了。
在实验楼的大门,G大脑中的通讯单元把一条信息发往月球上的中转通讯站,由此发回母星:蓝星纪年蓝星纪年1961年4月12日疑似诞生节取消,2050年10月5日确定成为重大节日,暂命名:流产节。
林克起了谈兴,喝了一口酒,续道:“再说春节吧,什么放鞭炮驱年兽,给压岁钱之类的迷信就不说了。就说全中国的人,什么时候回家不行?一定要凑在那几天往家跑,否则就是不孝不爱家人,几亿人中了邪似的跑来跑去!全国的铁路都快给压塌了!” 
“好吧。”这次他放下了一只手,松口道:“告诉我金樵在哪里,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倍感失落的玩家们,发起了寻年的行动,至今都无果。
by 飞氘
歌手身子向后靠:“你太高估那些观察员了。如果不是一个星球的人群原本就有某种倾向,仅靠那几个小小的观察员又能做什么?”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选择了信使这份职业吧。在母星上他可从来没有什么女人缘。只有在茫茫宇宙里的不断远航能让他忘记孤独。毕竟,在意外发现蓝星之前,母星的星际调查任务已经持续了上千个母星年却一无所获。母星和他自己,两个孤独的存在正好可以互相慰藉。
(郝景芳,白天伪装成上班族,夜晚伪装成科幻小说家的罗赛塔星球驻地球特派员。)
伊莲没有看歌手的脸,眼睛仍然注视着虚拟地球。“为了理解脑域。”
Well, I stand up next to a mountain
这个由刘慈欣、宝树、陈楸帆、飞氘、江波、郝景芳、凌晨、七格、王立铭 、万象峰年、杨平、张冉共同创造的故事迎来了结局,但我们的科幻梦想还在继续。
歌手和伊莲攀谈起来。他说他是从意大利来,父母早逝,是有钱的脑域商,他用他们遗留下来的钱周游世界——在几乎已经没有几个人活动的世界里周游。他说自己喜欢古老的事。他问伊莲要去哪儿,对她的活动表示了兴趣。
人们开始喝纸杯里的酒,北京二锅头像把热乎乎的感觉传遍全身,像更新系统的数据传遍网络。
(七格:壮志未酬学习计划列项如下:代数几何,数字雕刻,德语,俄语,藏语,埃及阿拉伯语,法尔西语。所以去写科幻,让希伯来奴隶的思想,插上金色的翅膀。)
“第六只。我制作的野兽还没有被人猎杀。”猎人朝一囔咧嘴一笑,炫耀道。
一辆辆彩车开进非洲的会场,彩车上,艳丽服饰的舞者在跳欢快的桑巴舞。人们聚集在彩车前后,和歌手一起歌唱,随着歌曲的节奏也翩翩起舞。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健身男说,“今天是友谊的日子,是全球共欢的日子!”
A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看看日历,今天正是中国农历大年三十,计划正在执行,他BT页游私服监视器观察蓝星发生的状况:
“那也没什么不好,”林克嘟囔道,“那时候人类肯定有更高级的生活方式。”
“可是中国人不过这个节啊!”
“我马上要离开蓝星了,所以,随它去……还有,叫我A。”散兕果然态度模棱两可。
“一切都很顺利。”我告诉那个意识,“而且毫无破绽,看起来都是意外或自杀。”
by 江波2084
“宇宙……爱……我们……”林克的思维还是一团乱麻,好不容易才提出一个完整的问题,“那么,你来地球……蓝星上干什么?”
黑衣人笑了笑:“你觉得我为什么在今天来到这里?”
他必须停止任务。
“那个时候人们还崇拜一切。”伊莲对歌手说,“这不奇怪,对于刚学会农耕的民族来说,气候太重要又太多变,他们不得不祈求一切信号的保佑。这是祭祀的来源。不过有趣的是,节日比这起源更早。”
我是人类,我向系统输入思维数据,3.14159。
“为什么都聚集在蓝星?”
4号沉默下来。
科罗廖夫回过头来,看到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对他伸出手来,从服装看他是基地级别最低的工人。科罗廖夫握了他的手。那人从裤口袋中掏出一个瓶子,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个小金属酒杯,“我们得喝一杯,总设计师同志,可我只有一个杯子。”他咬开瓶盖给杯子倒满酒。
“太好了!这一点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我想,如果结合这段文献的记录……”
托雷斯为了早些回家,将他们的收割年龄定在男性三十五,女性三十。这手段合法合理,即便被发现,也不会被定罪。
没有爆竹声,宇宙很寂寞。
“保持无知就好了,不会觉得太恐怖。啊,你瞧,倒计时了,5,4,3,2,1……”
画面上,父子正站在窗前,他们正望着窗外。窗外一片寂静,黑沉沉的夜空里只有一个发亮的物体。4号知道,那就是自己所在的极乐号飞船。
“再见!A。”伊莲看着他的尸体说。
G摇摇头,把手中的空酒瓶放进垃圾篓,弯腰拾起扫帚,开始打扫经过几天通宵工作凌乱的实验室,他在做的时候用梦呓般的声音轻声说:“与总设计师同志分别后,我在太空中漫游,又探访过无数的世界,那些行星,蓝的、红的、黄的……各种颜色的子宫,智慧文明在其中孕育,在现实中成长,飞向太空,却在虚拟世界中熄灭,像荷塘中的荧火虫,一闪一闪,最终消失在暗夜里。你们看看星空,一片寂静,知道为什么了吧……哦各位,很抱歉我的笑话不可笑。”
“但是顺着这条线索走下去,我逐渐发现了一件事,蓝星在接触到我们母星飞船之前,早已和另一个行星文明有过联系了!”
脑管仰望夜空,大猴子的两只眼睛已经有了,对着他眨了一眨,脑管不由自主双腿一跪,对这伟岸的信息生命,臣服。
火光划破了夜空,色彩斑斓的烟花就像浓烈的颜料泼洒在黑色的画布上,响声震动着整个世界。
焰火在夜空如鲜花绽放,笑容如焰火在每个人的脸上绽放。处处张灯结彩,人人丽服有晖,孩子们兴奋地打闹,情侣们甜蜜地依偎。
一架碟形飞行器从南极冰川下跃出,从纳斯卡地画上掠过,在艾尔斯岩石上方划了个“V”字形,一头扎进印度洋,又从南中国海的海波中跳起,赢得永署岛上所有人的掌声和欢呼,最后飞临大金字塔,停在塔尖上。飞行器的底舱门打开,许许多多外星人被释放了出来,噢,是许许多多外星人形象的气球,飘散开来,随着强劲的非洲鼓鼓点摆动。
“请听我说完……我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放弃了进一步收集情人节的更多信息。因为我发现了一种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东西出现在情人节的仪式里。这种东西非常突兀,引发了我的好奇心。”
“毕竟,没有比蓝星更低级的了嘛。”
王立铭:专门研究吃饱和饥饿的神经科学家,孜孜以求让更多人爱上科学的科普码字者, 一个时不时发呆,经常会激动,永远渴望有趣的老男人。
一囔钻回了森林里。他来找这个人一多半是为了搞清楚“接触危机”的历史,一小半是为了自己。他想当着那个人的面问:“你为什么把我们评估为危险文明?”他想象着自己挥舞着三把刀质问道:“我看起来危险吗?”
随着他身上一个信号机翁鸣的声音,伊莲抬起头,望向太空。
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托雷斯这个混蛋,简直就像毫无感情的机器。
糖匪,这台春晚的策划和导演。独立幻想作家,主要创作中短篇作品,发表作品近二十多万字。主要作品发表在《九州幻想》、《文艺风赏》。代表作《黄色故事》、《八月风灯》、《自由之路》。2013年起,短篇小说陆续被翻译到国外发表,其中刘宇昆翻译的《黄色故事》发表在APEX,入选当年美国最佳科幻年选。)
“问题就在于,这个星球本身其实并不是最高等级文明。”伊莲微微笑了,她想起自己最早听说玫瑰传说的情形,“当他们得知宇宙中还有更高等级文明,他们就非常渴望让自己的文明等级再升一个台阶,可是他们做不到。他们的技术水平似乎就停滞在飞行器的大跨越上了,此后一直是改善,缺乏质变。”
“大名鼎鼎的A。”伊莲说,“我知道我做的事情、释放的信号会把你引来。你是地球上唯一留下的观察员了,本来计划再执行最后一年任务就回到母星去。你们以为人类已经退化了,不再需要观察了。可是很抱歉,我无法让你回去了。你所打探到的事情也永远无法报告总部了。”
浓云遮天,寒风割面,群山无言。玉麒麟拖着车,奋力地奔跑在白雪覆盖的冰原上。我们这次豁出去了,把脑感时间调到最高,不知觉间已奔行半月,途经高山大川,深入蛮荒之地,见到许多小怪兽的尸骨或化石,都是些已然死亡的节日兽,并非我们所寻觅的。
而对那些来自文明迭代率低的观察员,这个字的意思能说上三天三夜还仅仅开了个头,好在他们有一些初等的文本解释工具,比喻是其中一种,据说很管用,当他们将上述内容,比喻成将一头狼的骨骼、内脏、神经、血管全部翻到外面,而将其皮肤、毛发、獠牙全部翻到里面,他们瞬间明白了这为什么是一场灾难。
“人类早就诞生了。”
黑衣人向周围指了指,林克顿时哑口无言。黑衣人站起身,说:“不管怎么说,祝你们——节日快乐。”说完,他的身体如轻烟般散去。
在南极洲分会场,图像投射在万古不化的冰川上,微微发蓝的晶莹冰雪,给了地画冷峻如B-2外形的气质。
“托雷斯!”他忽然很想找这个高高在上的同僚聊聊。
“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家?你要明白,这个星球不降级,我们是回不去的。”托雷斯飞快地反驳。
托雷斯错了,这简直太棒了!
人类这才悲伤地发现,他们还在宇宙中,只是以另一种波状态活着,但脑域却是母星人的了。
2号信使首先回过神来,毕竟他已经有几天时间消化这个可能发现的意义。“请听我说完。我对这种生硬的植入情人节文化中的奇怪植物产生了兴趣,就利用母星飞船上的仪器对它进行了系统的分析。这里是结果。”2号信使不断地将各种数据和文件发送给指挥中心,三只手在屏幕上飞舞。
从此停留在美丽的蓝星上。
胡夫大金字塔前的欢乐,也戛然中止。
“各位老师,请接受一个普通人的祝贺。”
“未来的虚拟世界确实是天堂,在那里面每个人确实是上帝,其美妙是任何想象都难以企及的。我只想像一下那时的现实世界。开始,现实中的人会越来越少,虚拟天堂那么好,谁还愿意呆在苦逼的现实中,都争相上载自己。地球渐渐变成人烟稀少的地方,最后,现实中一个人都没有了,世界回到人类出现前的样子,森林和植被覆盖着一切,大群的野生动物在自由地漫游和飞翔……只是在某个大陆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深深的地下室,其中运行着一台大电脑,电脑中生活着几百亿虚拟人类。”
我转了一圈,摊开手:“所有这一切,没有你的帮助是不可能的,谢谢你。”
那是一个红色的箱子,上边有各色花纹,看上去是纸制品。
“或许这一切都是来自于我们共同的祖先,更高级文明形态的安排,一切的一切,对节日的观察,对文明进程的干涉,母星和蓝星就像是一面镜子的两面,不,更像是中国人所说的阴阳两极,只有两种文明的融合,我们才能够突破彼此的进化屏障,进入崭新的文明阶段。有可能,我们所追寻的终极目标,我们的造物者们,他们便在那里等着我们。”
科罗廖夫要上车,G拉住了他,“总设计师同志,我想说,今天就是人类一个重大的节日,我把它命名为诞生节。”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儿子的碟里,“来,儿子,如果这是最后一个春节,我们就过得欢快一点。”
“这个……”一囔不知道怎么解释。什么地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囔紧张起来。
“不需要?”
“最后的春节,我们来庆贺一下。”父亲说着打开了窗户。
故事一旦开头,谁也没法停下。
“总之,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一囔说。
又是一个美好的节日。 
“你怎么知道这个节日?”伊莲问。
歌手的脸庞再也不显得天真了,他的嘴角开始浮现一丝冷酷的笑容:“可是毕竟所有选择都是人类自己做的。”
沉默一小会儿后,他再次打开屏幕。
早应该察觉到的不是吗?
男人站起身来,走到女人身边,拉着她的手,也让她站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们在空港见到了斯熇和散兕,两人都收拾停当。散兕即将出发去深空寻找更多文明,他对此上瘾。我把露西送给了散兕,那是一尊钻石做的人猿像,会跟着他上天四处跑。
“你从中看出什么?”伊莲问他。
“本质上不还是迷信?”林克冷哼,“就说新年吧,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过了新年就大了一岁,其实12月31日和1月1日有什么区别?时间本来是均匀流动的,又不是到了12月31日就突然加速,跳过了一年!”
“过节可笑啊!”林克也不以为意,借着酒意说,“时间在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以同样速度的流逝,只有人类那么可笑,硬要在均匀的时间里划出一个个节日来,什么新年、春节、情人节、端午节、圣诞节……每个节都要吃这个,干那个,送礼,团圆……毫无意义!”
人们回头,看到一个夹着一根扫帚的中年男人在对他们微笑,这是实验室的勤杂工,之前他们间没有说过什么话。这人放下扫帚,从工作服口袋里拿出一瓶酒,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摞显然是从门口饮水机上拿来的纸杯,分给大家后挨着倒酒。
A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开始努力退出脑域,四周的空间不断剥落,露出新的环境,从太空到海洋到都市到古堡,但他始终无法逃离其他观察员的包围圈。
“她说,任何一个文明,想要进化到最高等级,都需要向内向外两条通路……”5号观察员突然开口。
“你猜有多少文明在看着蓝星?”
而另一方面的战场上,连同母星加上牧年人以及他们所处的整个宇宙,全部被大猴子撑到了时空表面,成了少了一维的信息熵,再也无法回来。
“好。相信你们已经看到,玫瑰的根部存在着一种奇怪的寄生生命。这种生命虽然形态上和母星以及蓝星的病毒颗粒比较相似,但它的物质构成和蓝星其他生命完全不同,甚至和母星也存在巨大的差异。比如说,这种物质的繁衍复制依靠的是重原子的排列组合,而非DNA或者RNA这样的物质实体。”2号盯视着屏幕。一个正二十面体的透明性状在缓缓旋转。
他擦出火花。
最后一行显示后,实验室里爆发出欢呼声。这些数据是从一个人的大脑直接输入到计算机中,实验者戴着大脑感应头盔,第一实现了人与电脑的直接连接,
第一晚:蓝星节考
“所谓向外,就是掌握进发宇宙的能力……”一囔若有所悟。
“至于3号和4号星际观察员,他们的文明傲慢自大,在过去和未来两个层面上都试图改变我们文明的进程。其实没有人愿意邀请这样的文明共舞。”另一个参谋军官说,“不过,我们仍然发出邀请了。”
我们的宇宙扩展到最后的状态,将与他们的脑域扩展到最后的状态,相遇,那个时候,外的变成内的,内的变成外的。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一颗完全物化的星球就会被降级。那个时候,4号和托雷斯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歌手停住了。
泼水节,火把节,象神节……春节是最后一个。正是从最初的几个节日消失的例子里,托雷斯总结出模型,并且定下了最佳收割年纪,之后,他对节日消失的预测总是正确的。
“呵呵我忘了,不过,G先生,”丁一抿了一口酒,“科罗廖夫、冯·布劳恩这些伟大的前辈确实值的敬仰,但我们今天的突破有可能使他们所有的努力全无意义。”
“2号星际观察员,就是从情人节玫瑰花中找到另一个文明蛛丝马迹的那个星际种族,太缺乏浪漫的基因,他们没有回应我们的请柬。”参谋军官继续说。
“人不都是矛盾的吗?”
歌手猛然站起身,似乎有一种离去的冲动,但没有迈开步子。“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他问,“不怕我……怕我说出去吗?”
投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牧年人出现了。牧年人是年兽的主人,也是我们母星文明在进化中产生的所有版本的底版,只要牧年人保持稳定,那么我们的文明无论在任何方向上进化,都不会失去本来面目,因此,牧年人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必须遵从,换用他们蓝星文明的术语来说,牧年人就是我们的底层协议,谁不遵从,谁就另外去开发一个脑域去。
大结局:套宇宙中的猴子
“脑域?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歌手似乎更有兴趣了,“每个人脑活动接入互联网,共同计算,体验无限……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但我们看不到其他文明。”
“天气很冷,不是吗?”一曲结束,歌手主动和伊莲打招呼。
“您再来点儿。”那人给科罗廖夫的酒杯填满。
“你是新来的,权限不够,而且不会有人相信你的。”G冷冷说道。
“我……?”歌手有一点尴尬,转开了眼睛。“我没什么啊,只是刚才看的,激起了一点个人兴趣。我也说不好……”
“如果外星人不来呢?”人群中的一个孩子问他的妈妈。
“还有该死的情人节,操!”林克想起了痛苦的往事,怒骂了一句,“女朋友一定要你那时候陪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定要那天!国内还不放假!正好碰到加班,那就换一天呗,爱情难道只存在在那一天?换一天就不浪漫了?可那些女生硬是不干,你不陪她过节就说你不爱她,其他人约她她就去了……真他妈的!”
地月之间,空间站中国城释放了一连串太空烟花,看到的人都屏息静气,生怕错过了一微秒的烟花绽放。
任务说明:
一男一女,男的是长大的孩子。
一艘更大的飞船悬浮在月球轨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
(江波,科幻作家,主要作品有《时空追缉》《湿婆之舞》和“洪荒世界”三部曲等。)
吉米·亨德里克斯的《巫毒之子》陪伴着A执行低级文明干预计划
“等等,”林克蹊跷地问,“什么宇宙文明,你是说外星人?你是外星人?哈哈哈——” 
“当然不,尤其对布尔什维克而言。”
伊莲开始踱步子:“这些观察员很厉害。可惜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哪只猴子?不要着急,所有这些应该沉寂的消逝的声音在此刻获得力量,在黑暗虚空里凝聚成声波,试图与膨胀的宇宙百亿万光年的距离抗争,抵达每一个聆听者的鼓膜。
“你可真够冷的。”夫人微笑着摇摇头。
by 凌晨
黑衣人叹了口气,一挥手,酒杯又拼合在一起,洒落的酒水回到杯中,如同倒放的录像般回到林克手中。酒保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飞船绕了地球十四圈。
“你知道什么叫诱导吗?”伊莲站起身,“那个星球口口声声说着不干预,可是实际上派人隐藏到地球人中间,化装成地球人的样子,与地球人谈话,种下观念,潜移默化改变地球人的文化。”
蓝星方面还提到了一处关键:放在吾亓房间内的情人节玫瑰散发出的特殊气味起到了催化作用。她本来即便中毒,也只是反应剧烈,及时救治是可以挽回的。但被催化之后,她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在睡梦中就解体了。
“有个叫克拉克的科幻作家不是说过吗?一切高等技术都与神灵无异。我们具有神一般的力量,能够帮助你们实现节日中的那些所谓迷信,让节日的那些神话真正实现。”
宇宙翻套成功。
脑域中的全体人类在猴子实体化的瞬间,顿时有被抽空的感觉,整个脑域陷入前所未有的颤栗,人类全体在那一刻获得的信息高潮,其快感超过他们性高潮的四百倍。但病毒也在此刻全部乘虚而入。
“今天……”林克一惊,“今天是——”
托雷斯仍旧是一副欠揍的腔调,“4号,你的同情心过于泛滥了。”
牧年人半是怜悯半是厌恶地扫视了我们在场所有的观察员,在我们以为他就要终止我们生命的时候,牧年人发话了,他说话一般只说一个字,然后我们将这个字进行解码,不同领悟力的观察员,解码出来的文本尺寸大不一样,对一些文明迭代率较高的观察员来说,他的意思只要以下短短几句话就能说清楚:
他明白这个世界逃不过冰冷的模型,然而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值得期待。
位于月球的地球防务司令部里,值班军官们监视着地球周边辐射三千万公里之内的空间,他们也有孩子那样的问题:“如果外星人不来呢?”
“2号信使,请马上汇报蓝星节日考察的进度!马上!规定的汇报时间是十天前……总部不理解,考察情人节这样文化上毫无出奇之处的节日居然也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你可是我们积累航程最长的精英调查员!”
Lord knows I'm a voodoo child
“你们来或不来,这节日都已经准备妥当。”墨镜男说,“全球准备,这里,是你们的第一个降落地。当年你们不经允许就来敲响了人类的家门,如今应该礼貌一点,带个礼物上门。”
面对那只金斑獠牙的狮虎兽的时候,一囔几乎全身都要变成软体形态了。其他同行一定不敢相信他进行了怎样惊心动魄的田野考察。但是他还是堂堂正正地,对着冲过来的狮虎兽开了致命的一枪。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伟大的时刻,能允许我讲个笑话来庆祝吗?”勤杂工说。
丁一点点头:“人类第一艘宇宙飞船的总设计师,不过,他活着的时候还没有你吧?”

【编者按】
什么样的倒霉鬼会被选中?
“我想理解的是,脑域会运作出什么结果。”
根据统计数据,近十年间蓝星新增人口明显呈现不均匀分布,数据指出10月、11月出生的孩子占到全年出生数量的20.31%,出生率远高于其他月份。其最主要原因,在于每年1月、2月的中国传统节日新年期间,中国人处于闲适的假期阶段,冬季气温寒冷,主要娱乐手段是室内赌博、看电视和做爱,备孕、无保护性爱和各种意外导致怀孕的数量激增,从而直接导致10月、11月的生育大潮。
在亚洲分会场,中国永署岛周围千帆尽收,沙滩上嬉戏和晒太阳的人们也都抬起头,看着空气幕上线条清晰的地画。
“没—贵—?”
“什么?”林克没跟上他的思路。 
“那新年呢。”
一囔的脸又一次红了,跟之前的红有一点微妙的不同。他细声细语地说:“我没有想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对不起和谢谢。”他搓着三只手。
外星人,蓝星文明倾全球之力,为你们建立了一个节日。没错,就是那个你们猎奇过的、干涉过的、瞧不起过的行星文明,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在等着你们。
“你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一囔说。
而母星人也悲伤地意识到,脑域虽然被他们占领了,但他们却已不在宇宙中。
“它们不是生命,你为什么为他们默哀?”一囔问。
在这么短时间内连死三名观察员,母星十分震惊。严词催促斯熇即刻回去述职。我们三人随即分手。
歌手此时变得安静了,似乎忘掉了早先的饶舌,专注地看着图像。
而如果说和蓝星的接触还有可能是茫茫宇宙中、极端巧合下的偶遇,这么短时间出现的第三个文明,只能说明这个宇宙非常拥挤和热闹。
我拿出武官的身份强调了一下,顺便提醒正晕乎的散兕,不要以为不吭声就能混过去,必须按时集合。
“总设计师?还是……同志?是谁?”有人问。
当地球上那位二十二岁青年想过春节的申请通过后却又没隔几秒被拒绝的事件在脑域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脑域管理员(简称脑管)陷入了差点要崩溃的境地:几乎脑域上所有的用户,包括那些无脑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都在要求过春节,虽然服务器做了很全面的准备,但谁会想到一个差不多被遗忘了十多年的节日在这个时候被大规模地激活,脑管压根就没给这个节日做过任何负载均衡的准备,他不得不临时将大量用在购物节上的服务器调用过来,才堪堪躲过一场宕机的风险。
“哇,好诗意!小李,再弄瓶酒去,哦不用,外星人先生,去和我们一起吃庆功宴去!”丁一搂着G的肩膀说。
“每个文明都将经过这样的阶段,但并不能就此否认蓝星人追求精神进化,摆脱物化的努力!”一头额头上亮着“年”字的似狮似虎的怪兽摇头晃脑,口中喷着怒气,它大吼一声,说道,“反过来说,某些自诩为高级智慧的文明,却打着平衡星座人口的名义干着一些让人断子绝户的事情,这难道不是杀人?”
“在这个伟大的时刻,您能允许我讲个笑话来庆祝吗?”
多情的姑娘们嗅着花香,
让这红色的花儿开遍四方。
只有大猴子作为宇宙自身,迎接着只属于自己的春节
一切,都在今晚揭晓。
我们聊了有一阵子,直到散兕突然发现尔悐不见了。我们四下找了半天,最后还是从空港管理处的监控中发现了尔悐的尸体。他通过空港的自助观景台走出室外,把自己捆在了一根停靠桩上,整个过程都没有穿太空服,直到死去。正如散兕指出的,这充分显示了母星人比蓝星人更强的适应力。
“是放下戒备、放下怀疑、放下傲慢的日子。”苗条女说,“是宇宙大同的日子!”
屏幕在眼前收缩,最后变成一缕光消失不见。
“过年好!要造个天蝎座宝宝吗?”
1961年4月12日,拜克努尔航天基地。
“一个虚伪的节日。”一囔同时挥着三只手说,“既不想杀生,又不愿意放弃剥夺生命的快感。我们星球上也有这样的人。虚伪而且野蛮。”一囔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他问道:“我来找一个叫金樵的地球人,听说他参加了这个节日。你认识他吗?”
再有两天,他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一份报告书将被送到总部,后边的事情就和他不再有关。回到母星去,享受猎户九那令人愉快的自然辐射照射,这该是一件多么令人神往的事。然而他却并没有感到兴奋。
“你不会的。因为你已经走不了了。”伊莲说。
……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我之前进行了大量的考察和研究,那些都不是重要节日,事实上,真正的重要节日我一个都没有发现。”
在那些传说它出现过的地方,连一个脚印也没有,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2050年10月5日,北京中国科学院脑科学与人机工程研究中心。
一杯酒入肚,部长忽生慨叹:“我晓得,你们总觉得人类太守旧,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过年。不过我想,可能这就是我们对付下去的方式吧。宇宙这么大、这么冷,不想点办法,是没法忍受的。就算是错觉也很有必要啊:所有的人,死去的、未出生的、千里之外的,都和你……”
“还有端午节,说是纪念屈原,怎么只见你们吃粽子,从没见你们端午节读过《离骚》啊?其实农历五月五日本来是恶日,是喝雄黄酒祛除瘟疫的,还不是迷信……还有七夕,说是牛郎织女相会,我就奇了怪了,古代人都是瞎子吗,盯着银河看一晚上,牛郎星和织女星也不会跑一块儿去!真要是过七夕,夫妻就该两地分居……还有中秋……还有圣诞……”
“节日本身没有意义,就是一个时间点。但是节日让全体人在同一时间举行同样的仪式,做同样的祝福,从各自不同的事务中抽身出来,感觉彼此是一体的。这种同一性的认同感,正是人类群体凝聚力的来源。
跟着岩鹰留给他的记号,他在一个伪装窝棚里找到了岩鹰。
“还记得伊莲吗?”G说。
就让他们度过这最后的狂欢吧!
如果托雷斯是对的,那么再过十二年,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对于智慧文明间的“接触冲击”,我虽有思想准备,但在火星上的古谢夫大剧院第一次观看现场直播的春节联欢晚会时,仍然深受震动。
一囔在森林里转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刚下过雨的森林滴滴答答地响着一场乱奏,淹没了野兽行进的足音。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不主动攻击这些野兽,它们就不会威胁到你。他用一只手撑起雨衣的帽檐,另一只手拨开树枝,另外一只手抓着背包的背带,从泥地里拔出一只脚。
岩鹰又把一只狼扑倒在地,用猎刀刺进了它的喉咙。他做了简短的默哀。
“当然有关系。”伊莲又笑了一下,“你心知肚明。由于你们之前的自相残杀和不明智的撤离,你现在是地球上唯一的观察员了。你们的母星有规定,如果某个星球上唯一的观察员遭遇非正常死亡,那么立刻会有军舰派出调查真相,同时会有舰队进入战备状态。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你身上的发报器会立即自动向母星发出信号。”
屏幕两端的人们似乎都在思考。长久的沉默后,负责人又一次说话了。
有人讲,“脑连术”的神秘创始人相信:随着用户的增长,最终将诞生合万众于一的超级智慧大脑,洞见过去未来,参透宇宙奥秘,然而那也就是宇宙坏毁之际,为此,必须令一切归零的存在。年兽便是这终极NPC,是三千迷梦世界的大Boss。也有人说,它是“脑骇团”编写的神经病毒,守卫着这一神秘组织的基地,那里藏有人类顶尖大脑的最精英智慧,既超凡入圣,又惊世骇俗,一旦被盗取滥用,世间将万劫不复。亦有人称,它是从用户们潜意识中泄露出来的阴暗思想中混杂而生的复合怪胎,因此必须被排除在脑域的荒原边疆,于是才有了怪异的循环:我们越是努力地驱赶它,它就越是蓬勃地生长,越不由自主地渴望回归本源。此类说法皆不足信,姑妄存之。
by 陈楸帆
信使轻轻地笑了。
第三晚:天蝎行动
埃及吉萨,胡夫金字塔前,搭起了巨大的感应表演舞台。世界其他庆祝会场的影像,随时随地出现在舞台两侧和背后。舞台上,来自纳米比亚的辛巴姑娘,裸露的身体上涂满红色泥土和油脂,伴随着强烈的鼓点扭动着胯部,极具原始野性的诱惑。鼓声起伏跳跃之间,又有身上画满狮子和犀牛的班图族小伙子们上前助舞。非洲大草原的炎热就从音符中哗哗流淌出来。
谁会指望一个节日观察员有什么大举动。
“可是自从某一年,当某个星球的‘观察员’到达地球之后,各种节日开始消失了。最开始人们还没有察觉,只是出现了各种混乱的节日、自创节日,然后人们开始厌倦,就像传染病一般,对这一切混乱的厌倦导致对所有节日的厌倦,于是一个一个节日消失,无人庆祝,人类开始物化,不再重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不再重视集体性。最后彻底取消了共同的行为,所有人成为孤立冷漠的个体,退缩到网络里,退缩到虚拟世界,以此来拯救缺乏归属感导致的焦虑。
显得有些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父子的眼里闪闪发光。
他把伍德斯托克的吉米·亨德里克斯同款发带系在头上,大声播放吉他之神的《巫毒之子》,用中指重重地按下执行键。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做点什么,一切都是自动的,完成任务,只需要观察员的一个决定。
托雷斯似乎又要赢了,这次是最后的胜利。
“什么?”
“我们在看。请冷静 。”负责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冷静,2号信使敬畏地想。这是一种难得的品质,至少,对于2号信使来说,这个发现让他几天几夜处于迷茫和亢奋交织的状态里。
4号关掉屏幕。
尔悐和我同时接到了这个消息,他立刻就不哭了,神情呆滞,再没出声。
“这跟我没关系了。”歌手说,“再见!不用送了。”
步行街的建筑有三百多年历史,属于曾经风靡欧洲大陆的新古典风格,灰色色调,岩石材质,街边曾经排列着一串时装小店,咖啡馆的桌椅摆在路边伞下,不过那样的日子都过去了,眼前的街道一片冷清。就像全世界各个城市经历过的,格拉斯哥也逐渐变得萧条、冷淡,像一盏烛火渐渐暗下。自从脑域时代开始以来,世界上各个城市都经历了这样的过程。看世界地图,能看见那些光点逐渐消失的过程,异常凄美。
“那个你们根据人工智能程序推演出来的女杀手?”A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跟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爸爸已经到了年纪,而你还太小。年纪太小,是不能申请节日保留的。”
by 张冉
许多人由此得了时空晕眩症,这就是为什么当人类和我们建立外交关系后,会迫不及待地邀请我们来看春晚。
牧年人要我们立即达成一致意见,让母星派出军队前往蓝星,铲除这颗毒瘤。他说两个状态的部分接缝已经生成,所以去蓝星的路程非常快,沿着那些接缝就能直接过去,一如将一张白纸两条边对接,最远的就成了最近的,这也暗示着,我们的宇宙和对方的脑域,只要时机成熟,翻套是一件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一如把袖套里外翻一下,亏格数照样还能保持一致般的容易,说实话,我们中有些观察员,对此还挺期待的,至少在数学上是这样。
显然是被这声音惊吓到的2号信使突然抬起头来,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坐在桌边的他看起来已经几天没有休息,带着点迷惑和亢奋的神色,有点像狩猎节过后宿醉未醒的猎手。
但对单身狗,尤其是刚刚恢复单身的狗来说,一切节日都只能平添愁绪。他们不是躲在家里打游戏,就是在酒吧的角落喝闷酒。
伊莲凝视他的脸一小会儿。这是一张年轻、英俊、不谙世事的脸。她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你如果有兴趣,可以跟我来看看。”
“一千个,一万个,谁知道。命名一下的话,老军医文明是一号观察员,我们就是二号观察员。或许能排到一百万号呢。”
“也就是说,”看到林克还不甚明白,黑衣人又解释说,“圣诞节的时候,真的会有圣诞老人驾着驯鹿雪橇从天而降,分给所有人自己想得到的礼物;新年的时候,每一个愿望,只要逻辑上不自相矛盾,都可以通过我们的力量实现;春节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在瞬间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而春天在大年初一就会降临,百花盛开,万紫千红;情人节的时候,空气中会弥漫着催人恋爱的激素,只要两个人稍有好感,会克服一切障碍,立刻就进行爱的最高表达……当然更多人也可以……”
年兽究竟是什么?它是在谋求毁灭,还是渴求新生?对新世界的信仰是否只能在旧世界的废墟上萌发?如果城堡真的被攻陷,人类会变成僵尸吗?或者,它只是为了炫耀华美的新衣服,展示奇异的舞步?人们点起硝烟,真的是为了吓退它吗?或者只是互相配合,演一出意义早已遗忘的古老而神秘的剧目?这些都无人知晓,令人恐惧又期待。
最后,儿子怯生生地开口,“爸爸,为什么这是最后一个春节?”
“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节日消失这件事吗?”伊莲歪了歪头,指向虚拟影像,“我认为,这是一场历时上百年的处心积虑的阴谋。”
“对呀,所以,飞出地球太空航行算嘛呀。”一个操着京腔的年轻人说。
“你知道节日对地球人的意义吗?”伊莲说,“进化论发现,猩猩和原始人都属于小群体、热衷于攻击的物种,直到现代人形成大型定居社会,分工协作,才最终超越猩猩成为文明物种。这是怎么做到的?最初以为是农业的功劳,可是后来发现,定居比农业出现早数千年:人类是先形成大群体,然后才开始农业。那么是什么让人类群体摆脱攻击性、凝聚在一起?最早,就是节日。
“嗯。”伊莲点点头,“这种天气出来唱歌的人不多了。”
窝西淫累,窝向西桶鼠入自慰鼠具,山.14一壶酒,虫屎。
“……”
“我想?可能?我不想听到这样的字眼!别忘了出发前我给你们做的人类学基本训练!”负责人的声音几乎变得冷酷了。
北京市朝阳区芍药居某快捷酒店内,一年轻男人站在洗手间里,隔着磨砂玻璃望着床上的肉色人影,焦急地拍打下体:“今年过年没回家就为了跟排行榜第一名的同学约个炮,你争点气行不行啊行不行啊大哥!”
Chop it down with the edge of my hand
“是的,你说的那些都不是问题,端午节,我们可以用时间机器把屈原带到今天,让他在中央电视台给大家朗诵《离骚》,也让每一个人摆脱病痛的折磨;七夕,我们也可以让银河架起鹊桥,让牛郎星和织女星在银河中央相会……当然如果移动那些恒星,你们得过几十年才看到,而且人家牛郎星人和织女星人也不干啊。不过我们可以在天球上造成这样的视觉效果。中秋就更简单了,带所有人去月球旅行也易如反掌……总之,所有的节日都可以成真!”
他看到那个地球人猎人时,对方用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猎人扳起猎枪的击锤,突然从草丛中站起来。一只四脚兽在不远处出现,咆哮着撞断了几棵小树,直直朝猎人冲来。在很近的距离上,才听到一声枪响,四脚兽在地上滑行了一段停在猎人跟前,尖利的牙齿把土地铲出一道小沟。野兽被击中的地方,金属和电线向内绽开。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有人问,像以前创造历史的科学家一样,他们多少意识到这个突破的意义,但也没有十分把握,因为许多当时看似划时代的成果都淹没于时间之中,他们此时只有项目完成后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一个勤杂工居然对这个成果如此兴奋,让他们很好奇。
牧年人粗暴终止了这场投票,A松了一口气,然后在他换下一口气的时候,牧年人终止了他的生命。没人敢做声,大家只是不约而同地都想到,若干年后,伊芙再也没有机会杀死他了。
“我、我不明白。”
岩鹰笑起来。“它的身后也有传感器,所有以为可以从它身后偷袭的猎人都被它干掉了。”岩鹰一枪轰掉一只从树上跳下来的猎豹,那只猎豹从他的耳边擦过。狩猎比赛接近后期,野兽开始越来越凶猛地反扑猎人,只要被野兽的爪或牙齿标记,猎人就输了比赛。
“呵呵,这次不是指示。也许你在返程的时候,可以带点这种叫做玫瑰的植物。哦,关于入侵物种入境的手续我们会去协调……我相信,母星上也有很多女孩子愿意一睹她的风采,别忘了,我们的血液也是红色的呢。”
一囔学地球人哼了声。“我去问别的猎人。”
“你真的是……外星人……”林克放下酒杯,结结巴巴地说。他的酒全都醒了。
窗帘打开,窗外深沉的黑暗涌了进来。一片漆黑的天幕上,汪星人的飞船高挂,寂静无声的世界里,人们都在沉睡。
“哈哈,要我说啊,年兽在除夕夜里蹦出来,说不定啊,是因为它在家包了一锅饺子,想来跟我们借碗醋吧。”部长兴致高昂地打开茅台。
“4号,报告你的结果。”
猎人单膝跪在地上,为野兽做了一个地球人的默哀手势。
A站了起来,手悬在“停止”按钮上空。他没想到文明探索局会使用这样的方式来调整星座人口比例,这很有效,也很恶毒。内心开始天人交战,身为雄性,他清楚知道这无异于某种犯罪,在那些彷徨无助的夜里他也曾祈求上苍给予他强悍的男性能力,直到蓝色纳米修复小药丸让他在小妞面前重振雄风,他懂男人,懂得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是多么伤人,现在发生的蓝星上的,是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悲剧。
'Cause I'm a voodoo child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结局。4号观察员揉了揉眼睛,长时间观测让他感到双眼肿胀。
“地球人是蠢,但罪不该死,想想他们为了迎接外星人所设立的节日,太欢乐了,虽然到最后我也没有露脸,但是那种天真幼稚的浪漫主义精神,实在是让人怀念。”5号观察员以一个普通游客的样貌出现,在离开蓝星之前,他把自己的意识数据付托了下一任观察员,上传到了脑域空间。
他成为了英雄。小妞的裸照和视频撑爆了他的中微子通讯频道,如果此时回到母星,A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无论名望、女人还是金钱地位,甚至一座制造迷幻药的工厂。但他选择继续飞行,掠过太阳系向银河系边缘前进,他想找到更多的文明,既然有一个,就一定有更多。
既然提到狂欢,辛巴姑娘和班图族勇士就跳下舞台,在人群中撒欢摇摆。加纳人挥动长矛、弓箭冲上舞台,模仿狩猎的情景,高唱战斗歌曲,群情激昂。歌者扮演的长袍巫师从武士中走出,高声吟唱:“一起狂欢!豺狼和鬣狗来了,我们用长矛还击。朋友和亲人来了,我们用大象酒招待。豺狼和鬣狗,我们驱赶进大海,喂食鲨鱼。朋友和亲人,大象酒芳香醇厚,不醉不归!”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如果是异性之间出现的化学释放或者是能量场也不奇怪。你知道母星上也是这样,无非是帮助生殖的玩意儿而已。”
南极洲会场的主持人,她浑身被防寒服、防寒帽层层包裹,还戴了防雪镜,就这样都还苗条得像一棵山东大葱,站在一个雪塑的地画宇航员旁边,接着亚洲人的话:“是的,观察员们,给你们文明的请柬早已经发出。今日,是你们所称呼的蓝星文明,伸出她热情的臂膀拥抱你们的时候,请你们来,和我们一起狂欢!”
“哦不不,”G摇摇头,“今天是否能真正成为诞生节,还要等等看,还要等等看才知道呢,总设计师同志。”
父亲摸了摸儿子的头,“傻孩子。”他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这是个阴谋,从一开始就是,我、吾亓、尔悐和散兕都是这么死的。蓝星人用各种节日诱使我们来到地球进行观察,甚至利用我们的弱点,表面上似乎是我们插手干预了文明与科技的进程,实际上呢,他们利用我们加速了进化过程!”“一囔”越说越激动,那把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一个低级的文明永远无法发现高级文明的存在,这是宇宙文明的基本法则,他们只能看到低等级的蓝星文明,而我们,可以同时看到老军医文明和蓝星文明,看到他们以那么幼稚的方式互动。”
“没有。”伊莲说,“更高等级文明不会这么冒失。何况人类也不需要。”
A对自己的职业厌倦透顶。事情最初总是有趣的,他怀着一腔热血应征银河系文明探索计划,乘坐探测飞船升空去往猎户旋臂,与他同时出发的还有几千名被现实淘汰的太空嬉皮士,他们每个人都喜欢摇滚乐、星空和迷幻药,经过两个月的短期培训后坐进充满尿骚味的飞船驾驶舱,在轨道转悠几圈,把胃里的苹果派冰激凌LSD吐得干干净净,然后被引力弹弓射向宇宙每一个角落。
他漂移到窗前,透过舷窗向下望。
“外星人先生,”有人说,“你能想象一下人类未来的IT天堂吗?”
他为蓝星的情人们献上祝福,
“结果是?”
“太……太棒了!”林克叫了起来,“所有的节日,都会成真?”
警方给我们安排了专用电梯,一路不停,直达空港。快到的时候,蓝星方面传来初步化验结果:吾亓身中一种复合剧毒,由感恩节火鸡、蒜泥香油调料和咸肉粽子(他们在她床头发现了空包装)混合而成。虽然我们都经过了本地生化改造,可以直接吃蓝星食物,但多种食材或烹饪方式组合造成的风险依然未知,因此我们通常都比较谨慎——除了吾亓这个吃货。
所有的会场直播画面无缝转移到亚洲分会场,主持人站在海水退却的珊瑚礁礁盘上,仅仅穿着游泳短裤,被太阳晒成赤铜色的皮肤黝黑发亮,他没有美洲主持的阴郁,满脸兴奋,激情澎湃:“这些外星人,散布在我们人类的历史中,现在和未来。所以,我们设置了这个外星人节!所有的,在这个星球上的外星人,在我们历史中隐藏的,现实中旁观的,以及在未来试图改变我们的,所有的你们,都请来和我们共度此日!”
Well, I pick up all the pieces and make an island
“不是的。那是一种植物,叫玫瑰。这种植物的花既没有特别的味道也没有特殊的形状。如果非要说特别之处,我得说玫瑰花看起来确实有点像蓝星人的生殖器官。另外,红色是蓝星人循环系统的颜色,我猜可能代表着活力和生命力。”
“我很高兴你的模型失效了。”4号毫不客气地说。
“这不公平,你给的收割年龄太严格,如果按照他们的正常生物年龄,不该这么快。”4号争辩。
丛林里响起了树枝被踏断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吼叫。岩鹰把一囔拉进伪装窝棚里蹲下,说:“你知道吗?现在猎人就剩我一个了,兽王很快就会追杀到这里。”
这一对男女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行为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他们让超过十五亿人的生命延续了至少十二年。
托雷斯所设计的文明物化模型已经多次被证明是对的,对春节也不会例外。
一位异乡人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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