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往往在你最自以为是的时候发生逆转,让你不知道做何反应,应该诧异还是应该震惊。
前些天看了一部让我心惊的电影:撞车。我突然惶恐的不知所措了,因为我发现当自己真正站在善与恶的中间时,竟一度迷失了。人性的天平,究竟倾向哪一边多一点呢?
角色在不断的变换着,内心在不停的左右摇摆着,疑问在无限的放散扩大。难道没有一些不会变的东西吗?我知道没有人能做到尽善或者尽恶,可在这之间,没有一些信念会让我感到平衡吗?
这是一个多线索共同进行的故事,单单看导演有条不紊的把这个纷繁的故事巧妙的串连在一起,就可以看出他深厚的功力了。不过看过他的前一部编剧的作品《百万宝贝》的人应该不会有丝毫的惊奇,因为《撞车》所带来的震撼与思考,与《百万宝贝》敲击人心的痛楚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听到了枪声……”
丹尼尔疯狂了,他痛苦的吼叫。他的妻子痛不欲生。店铺的老板面对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嘴角在颤动,却无法说出话来。
我的心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人人都在这部电影之中挣扎着,为自己内心的潜规则挣扎,为自己的摇摆不定在挣扎,为自己的迷失而挣扎。可这一刻我却出奇的清醒。
这个故事中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在进行着善与恶的角色转换。
让我觉得心脏随着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小女孩确实是个天使,是我们所有人的天使,她永远站在所有人的心头,让那些幻想着极端人生的人,在经历挫折困苦后,回归到人性的平衡中来。
一对黑人小偷,整天满口仁义道德,做的却全是鸡鸣狗盗的活。这次他们瞄准的对象,竟然是他们自己的同胞,一个黑人。不幸的是,这个黑人情绪低落,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正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之中。没错,他正是那个导演。积聚在心口的痛苦无法排遣时,这两个小偷却来抢劫。这让他找到了疯狂的理由,他感到怒火中烧,他想爆发,冲破一切怯懦和羞耻。他的失常的举动吓坏了小偷,也让到场的警察感到威胁,还好,冷静的汉森及时赶到了现场,只有他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黑人导演的冲动的情绪。控制了现场,也就等于挽救了一条生命。黑人导演还没有完全消除内心无能的虚弱,他还含着泪不断的重复:“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但汉森已经因为成功的处理了这件事而隐隐感到自豪,因为他感觉到了自身背负的重大责任。更重要的是,比起瑞恩来,他是个好警察!
同样的道理,永远的生活在天真的美好中,陶醉在幻想的完美中,也会不自觉的对现实的丑陋产生抗体。可拒绝接受就能代表它不存在吗?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好”
看完影片我脑中浮现了另一部结构手法极及其相似的电影――《木兰花》,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既深受好评的《不羁夜》之后推出的又一部佳作。汤姆克鲁斯在本片中也奉献了演绎生涯中最好的一次表演,为他赢得了金球奖最佳男配角的殊荣。如果要论区别,最显著的就是《木兰花》里有着很多超现实主义的表现,而本片却是实实在在的写实路线。
“这件斗篷真好!”女儿趴在爸爸肩上说道。
女儿点点头。
女儿亲了亲爸爸,安心的睡了。脸上的笑容像天使一样。
“你知道吗?在她活过来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她是我的天使!”
“好吧,你知道吗?我五岁的时候,仙女飞来我的房间。他给我一件隐身斗篷,子弹穿不透它的。仙女告诉我,当你的女儿5岁的时候就把这件斗篷传给她。现在,我就把它给你穿上!你想要吗?”
本来耿直的侦探因为想知道失踪弟弟的下落而做了一次伪证,可当他最终找到弟弟时却只是在路边的一具尸体,那个被汉森失手杀死的小偷!
故事发生在洛杉矶——这个多民族、多文化聚集的大城市。
地位显赫的地区检查官的妻子简向来仇视黑人。在她意外跌落楼梯后却发现她20年的好友只顾着玩乐,唯一留在身边悉心照顾她的是她一直漠视的黑人保姆。
深夜,锁匠丹尼尔来到小女儿的房间。女儿的床上没有人,丹尼尔拨开床单看了看床下,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他。
我无可抑止的哭了,完全无法抑止。我记得全场看到小女儿安然无恙这一幕时爆发的是一股善意和惊喜的笑声,而在黑暗中我的泪水却充盈了眼眶模糊了屏幕。这好像是男人的特性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哭出来,再渴望流出的泪都要咽回肚子里去。“这件斗篷真好!”孩子无辜的纯真的说出的这句话却把我的坚持摧毁的无影无踪。小女孩圣洁的像个天使,,即使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
汉森出场时的凌然正气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好感,他因为这件事而主动要求调走的请求则更坚定了我们的看法,这才是我们心中那个正义的警察形象,这才是真正的善意的化身。临走道别前,瑞恩握住汉森的手说了一句话:“等到你多干几年吧!你以为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根本不知道。”
一切冲突都是矛盾爆发的契机,体会到这一点就不难理解影片为什么叫“撞车”了,英文名crash直译应该是冲撞,坠毁的意思。这里有个隐语,当那些存在于人生的矛盾积累到无法掩盖时,它就会借着看似偶然的冲突肆意宣泄出来。
我不以为然,汉森同样不以为然,一句威胁的话而已。当时我真的以为,那只是威胁而已。
不管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子弹不是真的这件事,这已经不重要了。此刻,店铺老板缓缓的向自己的女儿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脸上充盈的是满足和向往的笑容。
“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吗?壁橱里面没有怪兽的,我讨厌怪兽”
翌日,落魄的店铺的老板找到了丹尼尔家,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枪,他的眼睛里冒出的是绝望的疯狂的复仇的火焰。他用枪指着惊惶失措的丹尼尔,丹尼尔却大叫着不让屋里的小女儿出来。站在门口的小女儿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恐的说了一句话:天哪,爸爸没穿隐身斗篷。接着,不顾一切的冲出了门外。就在她扑到爸爸身上的那一刻,枪声响了。
“没事了,爸爸。我会保护你的”这时候小女儿喃喃的话语像奇迹一样的出现了,丹尼尔急切的翻开女儿的衣服,竟毫发无伤。我没有等到让我窒息的一刻,却等来了让我的泪水夺眶而出的一句话。
“你好吗?”
下班归家中的汉森,在路边接了一个搭车的黑人―――那两个打劫的黑人小偷之一,当然汉森并不知道这一点。黑人因为他的热心而感激,却没想到因为打趣惹怒的汉森。汉森警告似的掏出手枪。车里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虽然我既不愿意看到这是事实,但它却就这样发生了。汉森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的一切,被他失手打死的黑人手里攥着的不是枪,只是一个小雕刻而已。他慌乱之极语无伦次,片刻之后把尸体扔到了车外并烧掉了车子。殊不知我的内心也在这里剧烈的翻腾,这简直是一种颠覆。这是那个正气凌然的汉森吗?是那个面对瑞恩的丑行要求调离的汉森吗?是那个冷静坦然临危不惧的汉森吗?难道人性的弱点都无一例外的会在极度恐惧和困难面前无限放大而显的如此卑污龌龊吗?如果瑞恩的反差仅是让我无所适从的话,汉森的所为就让我彻底迷失了,究竟什么才是对的,什么能是好的,什么又是人性呢?
瑞恩巡逻的时候发现一起车祸,车主奄奄一息车子濒临爆炸。他死命的钻进车里要把受伤的车主救出来。可车主看到他的面孔时却惊恐的拼命抵抗:“为什么是你,我不要是你?!”车主正是被他强行搜身的黑人导演的妻子!这时候瑞恩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个已经被我主观的定义为坏人的警察不顾一切的在爆炸的一刹那把她从车里拉了出来,在爆炸的轰鸣声中他把惊魂甫定惊惶失措的她紧紧搂在怀里。被人掺扶着渐渐远去的黑人妻子转过头看了瑞恩,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感情:是感激,还是些许迷惑。那一刻,我也是同样的感受,这到底是为什么,前后他的反差让我感到无所适从,就好像刚刚认定的真理又被一个极有理由的论据给推翻了一般。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此刻,我屏着呼吸,等待着下一刻的窒息的感觉。
遭到侵犯的黑人夫妇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妻子无法忍受作为一个知名导演的丈夫在那一刻让人绝望的怯懦,而丈夫也因为这件事使尊严遭到了巨大的打击,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严重的尊严,这让他觉得几近崩溃。
曾经让我觉得无法接受的枪声有很多次,《死亡诗社》里尼尔自杀的那声枪响,《黑暗中的舞者》里莎玛打伤警察的那声枪响,本片里汉森失手打死黑人的那声枪响。因为我知道枪声紧接着意味着什么,虽然我极不希望它发生,但那种紧接而来的死亡的冗长却每次都让我窒息。
瑞恩,一个中年巡警,我可以看得出他脸上的焦虑和无奈,因为父亲的疾病得不到合理得治疗而在深夜无助得呻吟,因为那个黑人秘书一次次的无礼拒绝。这一切都让我的心底泛上丝丝的同情和怜悯。可这些细微的感觉立即就被接踵而至的情景完全抹杀:瑞恩在晚上巡逻的时候,拦下一辆黑人夫妇驾驶的汽车,并因莫须有的原因对女士进行强行搜身,当他的手在她身上上下抚动的时候,当女士和她怯懦的丈夫眼睛里都噙满泪水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抽离震惊,转向愤怒了。从见证他所作所为的年轻同事汉森当时疑惑和震惊的眼神中,我读到了同样的信息:眼前的这个警察,已经因为他的劣迹,被我们本能的划到了恶人的一边。这是无可避免的,即使他面对父亲时的眼神再无辜也无济于事。
前些天看到一句让我心惊的话:无知者只是人的半成品。我突然疯狂的想触摸更多的真理了,不管它是善是恶,不管它是否残酷的让人心惊。我可不想当生命终结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完整的活过。
文:十一月的雨
2005.11.20
丹尼尔郑重其事的把那件“隐形斗篷”穿在了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