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资料搜集后,接下来进入制图阶段。李永开的美术功底最好,这个重任便落在他肩上。为了刀剑的精确性,图纸以毫米为单位做出平立剖面图层层分解。打造一把剑往往需要二三十张工程图纸,小尺寸甚至精确到0.5毫米。李永开常常边画边骂,因为没想到工作量会如此巨大。为分担压力,龚剑也开始学着画图,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独立绘制图纸和使用设计软件。
从最开始,这就是一个有雄心的复制工程。“我们选择的是历史中真实存在过的最典型的刀剑,代表当时工艺的最高水平。”李永开说,“我们的复制不是简单的工艺美术品,大小、尺寸、重量、工艺、材料都力求与历史一模一样,不徒有其表,这才是我们复制的根本。”李永开们要把这些散落在历史角落中的技艺片段,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找出来,串成串呈现在世人面前。“正本清源,告诉人们历史真正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铸剑师正在鎏金部件上细细錾刻 好不容易在争论中把图纸敲定下来,接下来要把平面的图纸转化成立体的实物,这个过程却远比想象中艰难。锻造、淬火、木作、髹漆、簪刻、鎏金、研磨、装具、修饰,在这个极为复杂的系统工程里,处女座的李永开和天蝎座的龚剑对每一步每个细节都要求严格,“这关乎荣誉”。 采用髹漆与金属镶嵌相结合的工艺技术铸就的唐金银平脱横剑
民间铸剑师龚剑(左)和李永开(右)
对于并不显眼的配件,李永开也绝不放松要求。“我们曾经尝试寻找丝绦成品的供应商,从淘宝上找了50多家,但买回来的丝带都惨不忍睹。”李永开说。我们现在称之为“绳子”或“带子”,实际上是一种退化的词。在唐代称之为“组纽”,专门形容编制复杂的各种丝绦丝带和绳子绶带,“而这些东西到今天我们只能到日本去定做”。
首先在材料的使用上就显示出精益求精的气势。朱砂一定要用辰州的朱砂,木炭是真正的青杠炭。土漆来自四川南江县贵民关一代或贵州大方县,只有这里的土漆才干燥快,硬如铁,用指甲使劲划也划不出痕迹。木料则是四川地区特有的金丝楠,能散发出独特的香味。而锻造刀条最重要的铁,用的都是从明清的农具或建筑上收集来的老铁构件。
李永开就像是三人中的“带头大哥”。在他的记忆里,儿童时期是自己真正快乐的日子。夏日午后烈日当空,年幼的李永开总会躺在村头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慵懒地看着川北山区湛蓝的天空,就能消磨一下午时光。也正是这块大石头培养了李永开对绘画最初的热爱。“农村过去有很多土炭,我拿着一小截木炭开始在大石头上画人,慢慢地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一夜之间,李永开揣着塞满小木炭的裤兜,把村里刷上白漆的土墙房画得密密麻麻。此后李永开正式拜师学画,长大后在成都开了广告设计公司,做得顺风顺水。
何伦涛是李永开的老友,做过金融、投资和设计公司。认识李永开后,两人经常相约去送仙桥古玩市场,泡上几杯三五块的茶水,晒晒太阳,然后上附近的小古董店转转。“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就照着自己想象中的刀剑,尝试着打造。”李永开说,“当地有一家打农具的铁匠夫妇,女的五大三粗,男的却弱不禁风。”在这对夫妇的指导下,李永开打出了第一把刀。“现在看来,那完全就不能叫作刀,但却满足了我对刀剑最原始的乐趣。”直到遇上龚剑,李永开心里的这颗种子才真正开出花朵。
匠人心,鸿鹄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