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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残至极人吃人!被官方掩盖的河南大饥荒

  为了阻挡日军西犯,1938年6月,蒋介石下令在郑州花园口炸开黄河大堤,“以水代兵”暂时阻止了日军西进,但给百姓生命财产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89万人丧生,黄河水退后形成长达400多公里的黄泛区,豫东平原的万顷良田沃土变成沙滩河汊。

  从1937年抗战爆发到1942年夏,五年半的时间里,河南的出兵出粮一直都是全国第一。几十万中国抗日军队在河南驻防,军粮马料,以及兵源补充,全靠在河南“就地取材”。沉重的兵役徭役和赋税,使河南民力物力财力早已枯竭。即使在风调雨顺年景,农民交粮纳赋之后,也谈不上任何储藏。熬到1942年,麦收只有一两成、秋粮又绝收,特大饥荒的爆发就势在难免。

  许多史料都表明,1941年夏天,干旱就侵袭了豫北,蝗灾毁掉了豫东的收成。这一年共有100多个县受灾,其中旱灾61县,雹灾47县,水灾29县,蝗灾6县,霜灾7县。饥荒的种子就是在那年开始种下的。随着1942年春天的持续干旱,夏粮无望,崩溃来临了。

  当时,国民政府中的豫籍参政员们联名提出《河南军粮及征实负担过重,民不堪命,崩溃可虞,请政府速予减轻以维地方而利抗战》的报告,但恰恰是这一年,重庆政府鉴于货币贬值严重,要求田赋征实。这一年河南被田赋征实小麦108万担、征购305万担,分别占全部国统区征实、征购小麦的34%和36%,均为后方各省第一。

  河南南阳的一家地方民营小报《前锋报》几乎是大饥荒最早的预见者,在1942年7月24日的社评《灾象已成,迅谋救济》中说:

  七月流火,夏日炎炎,南风长啸,晴空万里,亢阳不雨,旱象已成……如此亢旱,再有十日不雨,秋收即完全绝望。兵连祸结,饥馑荐臻,影响抗战,实深且巨。

  当时在重庆的美国记者白修德也收到不少传教士来自河南的消息,他于1942年10月26日在《时代》周刊发出报道《十万火急大逃亡》:

  两万平方英里的河南省北部地区正陷入饥饿之中。男人和女人们正在吃树皮和草根,腹部肿胀的孩子们被卖掉换取粮食。数千人已经死去,数十万人走投无路,千万人面临着一整个漫长冬天的大饥荒的折磨。其原因为:1.日本人,他们在撤退前毁掉了地里的庄稼。2.上帝,他拒绝给麦田降雨。

  封杀《大公报》,掩盖真相

  1942年冬,重庆《大公报》的张高峰被派往河南担任战地记者。然而,进入河南之后,原本打算报道战争的他却被严酷的灾情惊呆了:“陇海路上,河南灾民成千成万地逃亡陕西……火车载着男男女女像人山一样,BT页游sf,沿途遗弃子女者日有所闻,失足毙命更为常事……”

  洛阳街头,“到处都是苍老而无生气的乞丐”,“他们伸出来的手,尽是一根根的血管;你再看他们全身,会误以为是一张生理骨骼挂图”。再向南行,只见“一路上的村庄,十室九空。饿狗畏缩着尾巴,在村口绕来绕去找不到食物,最后就吃起了自己主人的饿殍”。

  在叶县,张高峰看到当地老百姓吃的是花生皮、榆树皮甚至是干柴。“所有人的脸都是浮肿的,鼻孔与眼角发黑,手脚麻痛。”“许多人被迫卖掉自己年轻的妻子或女儿去做娼妓,而卖一口人,还换不回四斗粮食”。

  如果说天灾带给张高峰的是无奈,而激怒他的则是随处可见的人祸:拿着柳条抽打灾民的警察、强逼纳粮的地方政府、不知所踪的赈灾款项、自欺欺人的官方说辞……

  所见所闻令张高峰无比愤怒。1943年1月17日,他从河南叶县寄出了6000字的通讯——《饥饿的河南》。他在文中尖锐地指出:“灾旱的河南,吃树皮的人民,直到今天还忙着纳粮!”稿子发回重庆总部之后,谨慎的编辑害怕触怒了当局,遂将题目改成了《豫灾实录》,于2月1日刊发见报。

  这天的报纸被抢购一空。次日,《大公报》的主笔王芸生亲自撰写了一篇社论——《看重庆,念中原》,质问国民党政府的救灾效率,更将催逼灾民纳粮的官员比作“石壕吏”。

  这篇通讯尤其是社论让蒋介石勃然大怒, 2月2日晚,他下令《大公报》停刊三天,尚在河南的张高峰被国民党豫西警备司令部逮捕,有关中原旱灾的一切报道均被“叫停”。

  王芸生去找蒋介石的秘书陈布雷交涉,陈布雷说:“委员长根本不相信河南有灾,说是省政府虚报灾情。并严令河南的征实不得缓免……”

  “爱管闲事”的外国人

  此事引来驻重庆的外国记者一片哗然,他们认为蒋介石的做法极其粗暴,不可理喻。而灾荒报道更深深刺激了外国记者的神经,白修德便是其中一位。

  美国记者白修德,在20世纪40年代担任《时代》周刊驻亚洲特派记者,他曾是蒋介石忠实的拥趸,称其为“团结的象征,人民的偶像”, 并为此不遗余力地高调赞扬中国军队,呼吁美国对华援助。但1943年,却成为他人生中的转折之年,也是他“所有记忆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一年。

  《大公报》停刊事件数天后,白修德决定和他的朋友——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哈里森·福尔曼一起亲赴河南,探察实情。他们坐着手摇巡道车到洛阳。随后又坐卡车,再骑马前去郑州。两人到达郑州前的一个黄昏,天下起大雪。途中,他们的马差点踩到几个夜宿雪地的逃荒人。次日破晓,呈现在白修德面前偌大的郑州城竟然浑似一个被死神统治的白色荒冢。

  眼前的情景让他们深感“震惊”:饿死在路旁和田野中的尸体随处可见,到处都有野狗在啃噬死人的尸体。在当地传教士陪同下,他们走访了许多村庄,从灾民的口中得知,“人吃人”已经不鲜见,问题在于是吃死人还是吃活人,不少灾民都声辩自己只吃死尸,没吃过活人。无穷无尽的难民队伍中,有人因寒冷、饥饿或精疲力竭而随时倒下;有的家庭,把所有的东西卖完换得最后一顿饱饭吃,然后全家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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